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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時嚇壞了,又哭又叫,想把他喊醒,可搖了很久他都沒反應,我想到爺爺那麼喜歡他,如果他的名字也被劃掉了,他會有多傷心。」

  「我從車上爬下來,想去找人,可站不起來,這裡,被碎了的車窗玻璃劃了條口子。」

  「那時候是晚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我只能在地上爬,邊爬腸子邊往外流,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器官可以這樣裸露在外面。」

  「那時你幾歲?」郁小龍問。

  「七八歲吧,記不清了。」

  郁小龍肢體僵硬,拳頭握緊了又鬆開,他模向夏琮的腹部,小心翼翼地從那條疤上撫過。

  畸形、醜陋、毫無規則的突起,他一點不陌生,他還口勿過。

  其實早該不疼了,但他手卻控制不住地一輕再輕。

  「郁小龍。」夏琮喊他名字,語氣顯得有些不滿,申體卻不自覺地往他身邊靠,「你這時候才來安慰我。」

  第四十九章 戴與不戴

  風口細流滾過一陣,房間再度歸於無聲,響在郁小龍耳邊的呼吸裡帶著熱度,還有微小的氣息涌動的聲音,不一會,潮意在他頸窩裡洇出一片淡淡的霧氣。

  「夏議的腿……是那時候?」

  「那天我感覺自己爬了很久,其實連五米都不到。」夏琮鬆開他,不再悶著,聲音比剛才清晰了許多,「後來被過路的人救了,再次醒來是在醫院裡,夏議睡在我旁邊。」

  「雪白的被子在他身上蓋著,他睡得很安靜,那時候他也不過才十三四歲,個子抽得高,人很瘦,正因為這樣,最初幾天我什麼都沒看出來,後來因為傷口皮緣嚴重壞死,要做重新切除我才知道,他當時血管肌肉損傷嚴重修復不了,一條腿已經沒了。」

  「是郭飛燕做的嗎?」郁小龍問。

  「沒有證據。」夏琮坐起身,走去吧檯那,開了瓶酒,「那時候探頭普及不及現在,肇事的人逃了,現場沒有目擊證人,警察調查了一段時間,沒有收穫,我爺爺不死心,專門找了國外的痕跡鑑定專家,他們來看過現場,根據當時的行車軌跡和路損程度,推測大概率是人為,但也不排除醉駕的可能,等於還是沒有結論。」夏琮說到這裡停下,遞了杯酒給他,「為什麼是郭飛燕,你不懷疑夏舟復嗎,或者說他們倆一起?」

  郁小龍想說虎毒不食子,但他也知道,放在夏琮這樣的處境下也許並不能成立,他猜郭飛燕,是因為夏議也在,夏舟復再昏庸不至於連他一起不考慮。

  看著遞到眼下的杯子,郁小龍伸手要接,夏琮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轉個彎又收了回去,這一來一回跟逗他似的,沒等郁小龍怎麼樣,他自己先笑了。

  夏琮開了床頭的燈,房間裡終於有了光亮,他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高樓林立燈火如星,漆黑的眼眸里倒影出遠處的天景,「確實不可能是他,他軟弱無能了半輩子,做不出這樣的決定。」

  「雖然擔不起大任,可他畢竟是我爺爺唯一的孩子,興明早晚有一天會交到他手裡,而郭飛燕這個女人,野心勃勃,手段了得,我爺爺勢必要防著她,所以我和夏議一成年,他就把興明一部分股權給了我們,這一點上他一視同仁,我和夏議拿到的一樣,並且夏議大學畢業後,他力排眾議,扶他在興明立穩了足。」

  「郭飛燕有孩子嗎?」

  「有,一兒一女,所以她很不滿。」

  「她做事風格激進,我爺爺偏於保守,不過她確實有這個能力,又善於籠絡人心,這十幾年根植,興明上下她的勢力不少,牽一髮而動全身,我爺爺年紀大了,憑一己之力撐到現在,這幾年身體虧損愈發嚴重,上次他病重,你知道他跟我和夏議說什麼嗎?」

  「他說他還不能走,因為眼下局面,還沒辦法保我們兩個周全。」

  郁小龍聽到這裡,心下陡然一涼,夏琮說這是家醜,可這已遠非家醜這麼簡單,他想到夏議那條空蕩蕩的腿,不禁汗毛倒豎。

  夏琮卻在這時候突然笑了,「又在胡思亂想了?法治社會,殺一個人這麼容易的嗎,她要是能動手早動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一掃先前的陰霾,眼底閃著戲謔,「看來小龍哥很擔心我啊。」

  郁小龍愣了片刻,只一眨眼,便再難見他神色里的認真,那個柔聲細語楚楚可憐地向自己示弱尋求安撫的人,似乎只是他上一秒的幻覺。

  他想到自己就是因為他時常這樣反覆無常,才會被像個傻逼一樣騙得團團轉,頓時有些惱怒。

  他開始懷疑,夏琮前面說了這麼多,是不是為了掩蓋另一段他不願意坦白的事實,他重新把話挑開,「那顧居然呢,你說這些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啊。」夏琮靠著幕牆,回身抿了口酒,「他爺爺跟我爺爺是故交,興明董事會裡現在還有他爸一席,我們倆小時候就認識,我確實喜歡過他。」

  「你們在一起過?」郁小龍心口有些悶痛,喜歡這兩個字,至少夏琮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也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承認過。

  「高中畢業之後吧,在一起了兩年,來這裡之前分的,那對戒指確實是他送我的,我一直戴著,你還記得去年,有次我帶你去吃飯,回來有人跟蹤我們嗎?」

  「」郁小龍不知道話題怎麼突然又轉向了這裡,他回想當時的情景,那些人跟得很隱蔽,換個人可能不一定發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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