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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在課堂上,夏琮枕著書,受傷的那隻手懸在桌沿邊,半個掌面都是腫的,郁小龍畢竟不是鐵石心腸,本來也才一個星期的事,他沒必要真做這麼絕。

  天不算晚,郁小龍拎著飯盒,路上提前給夏琮發了條消息,結果以前恨不得次次秒回以表現自己一腔熱情的人,這次居然罕見地一直到他家樓下了都沒回復。

  郁小龍收起手機,進了小區門,從前一幢樓的陰影里剛走出來,撞見夏琮站在大廳門口的台階上,正跟什麼人說著話。

  在他前面的是一個穿著薄毛衣與黑色休閒褲的男人,露著一截乾淨的袖口,皮膚白皙,髮根乾淨,氣質光是看側面,都能感覺出來透著股淡然與儒雅。

  只是從郁小龍這個角度,看到他肩膀收緊,身體微微前傾,像是手上杵著什麼東西,動作有些遲緩跟不連貫。

  夏琮一直在跟他說話,神情少見的溫和,身上那點玩世不恭的痞氣收斂了許多,看那人樣貌似乎比他年長,倒是很有一個小輩該有的自覺。

  郁小龍沒有看過這樣的他,一時有些懷疑這究竟是他最真實的一面,還是另一種他善於的偽裝,他有點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但也只是短暫的一瞬罷了。

  各種意義上而言,夏琮和他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郁小龍有意迴避,不想牽扯過多,也無意多了解。

  只是想著來都來了,他多等了會。

  那人在司機的攙扶下上了車,看來腿腳確實多有不便,夏琮扶著車門跟他又說了些什麼,一隻筋骨分明的手從門裡伸出來,對著他招了招。

  那手修長乾淨,這樣伸著,哪怕只是輕飄飄地動幾下手指,似乎都有種讓人無法拒絕的魔力,夏琮有些無奈的樣子,最終一矮身坐了進去。

  郁小龍最後把那份刻意擺盤,沒囫圇滾作一團的飯留給了護花使者兼無名英雄施傑當了宵夜。

  夏琮那天不知道有沒有看到他的消息,反正一直沒回,後面幾天也是。

  如果說在瞬息萬變的世界裡能堅持枯燥與平淡,從另一個角度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偶然的話,那麼在這種晚上逞強鬥狠白天蒙頭睡覺閒時吃飯餵狗的偶然里,過得快要忘了有夏琮這號人物時,手機上再次跳出這個瘟神的信息,似乎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某種不叫人意外的必然。

  夏琮:【有時間嗎,請你吃飯?】

  郁小龍想問還記得他是誰嗎,這信息不是群發的吧,但又覺得這麼問似乎給了夏琮話柄,好像他有所埋怨似的。

  事實上他還真沒有,所以回得乾脆,【沒有。】

  夏琮:【那換個說法,陪我吃飯?】

  夏琮:【今天剛好第七天,人死了還得陪他過個頭七呢,你不會又想食言吧。】

  郁小龍:【我什麼時候食過言?】

  郁小龍:【你手怎麼樣了?】

  夏琮發了個勾手指的表情,【那要小龍哥自己來看了。】

  明明是系統自帶,硬是給他騷出了一地風情,上車後郁小龍抱著手臂,語氣冷淡,「去哪吃?」

  夏琮傾身過來,郁小龍下意識往後閃,繃緊了身體,卻見面前的人眼尾藏笑,故意看著他放輕了語調,「安全帶。」

  郁小龍沒說話,冷著臉推開他,自己繫上了,儘管知道夏琮什麼德行,但距離拉開時,他還是忍不住看了眼他的手指。

  明顯地,腫已經消了下去,只是夾板還固定著,看上去不怎麼靈活,所以更多時候,他都把那隻手的手腕搭在方向盤上,或者乾脆放一邊,只用左手。

  夏琮似乎心情不錯,從小路開出去好一會才想到要回答郁小龍一開始的問題,「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問完他又加了句,「餛飩麵就算了。」

  「都行。」郁小龍說,他無所謂吃什麼,或者比起吃的內容,他更多的是為表意思,來赴這一頓散夥飯。

  夏琮問:「有忌口嗎?」

  郁小龍:「沒有。」

  看著也確實像沒有的樣子,夏琮有些狐疑,「你是不是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這話有點難以理解,是嫌他窮酸呢,還是嫌他糙漢,反正聽著不像好話。

  郁小龍沒理,夏琮一笑瞭然,把墨鏡戴上,輕吹了聲口哨,「帶你去個好地方。」

  「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郁小龍從車上下來,入眼路邊一幢矮破的平房,低於路基,看著像是被什麼人藏在綠化帶後面一樣,門臉老舊得堪比地下作坊。

  不說沒有餛飩麵家的燙金字招牌有逼格了,他掃了一圈,愣是連招牌都沒看見。

  「進去就知道了。」夏琮說。

  然而進去也沒什麼特別的,狹長逼仄的空間裡擺了五六張桌子,清一色大排檔那種普通小圓桌,椅子是塑料的,毫無裝修可言,跟平時見的蒼蠅館子幾無區別。

  人倒是不少,可能是光線太暗,也有可能是從廚房裡漫出來的油煙太多,總之看到的每一張面孔都或多或少有些繚繞的模糊。

  裡面一桌人剛走,夏琮讓郁小龍先去坐下。

  他去廚房門口的冰櫃那裡看了看,熟門熟路地挑了幾樣已經洗切好裝在盤子裡的食材,然後一樣樣遞給大概是這屋裡唯一一個看著既像老闆娘又兼服務員的人。

  「喝什麼?」夏琮指了指郁小龍身後橫七豎八放著的幾箱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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