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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這是你親眼所見?”
馮說:“我那時正在老家過年,怎麼能親眼所見?我只是猜測。”
我說:“原來是猜測。”
幽藍的顏色、碧綠的顏色立即在我的腦海里閃爍起來。那具遍體拳頭大的窟窿、磷光閃爍的修長屍體如淺灘上的一條死鯊魚,團團簇簇的棉花宛若翻卷的浪頭,宛若唧唧鳴叫的群蛇,湧上來圍上來,衝擊著,噬咬著……我的鼻腔里洋溢著腥冷的屍臭。我捏住了脖子上的皮膚。
馮問:“你沒發現那屍首的蹊蹺嗎?”
我搖了搖頭。
馮說:“我在新加坡學廚時見過一貴婦人,與方碧玉一模一樣。”
我膽怯地說:“天下長得像的女人多著呢。”
馮說:“我敢打賭,棉花加工廠那兩個墳墓里,只有一具屍骨。不信你就去掘開看看……”
火車怪叫著,鑽進了一個幽暗的、長得仿佛永無盡頭的隧道。在一片幽藍的閃光中,棉花留給我的又冷又膩扯不斷撕不爛的古怪感覺又一次纏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