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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芍藥將銅盆放在木架上,急慌慌往外走。

  想起私館中沒做完的活計,蓮生不免有些心焦,兩手撐著床板,勉強站起來。她用溫水仔細擦了擦身子,又在腿上綁了一條嶄新的月事帶,然後換上衣裳,便要離開。

  恰好趙嬤嬤端著薑茶走進屋,跟她打了個照面,老臉上露出幾分驚色,驚道:“芍藥都跟老奴說了,您來了癸水,身體不舒服必須好好休息,哪還能去到私館中奔波勞碌?您這麼不愛惜自己,萬一讓夫人知道了,少不得會狠狠斥責一番……”

  蓮生連連搖頭,昨日花農剛送了不少薔薇過來,已經上鍋蒸製,析出花油了,每多放一天花油的功效就會減弱一分,實在是經不起折騰。

  她手頭雖不缺銀錢,卻不忍心糟踐東西,這會兒從趙嬤嬤手裡接過薑茶,大口大口地灌下肚,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外沖。

  趙嬤嬤到底年紀大了,腿腳比不得年輕人,追了一會兒便累得呼哧帶喘,腦門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兒,待看到秋菊時,她心中一喜,急忙拉住小丫頭的胳膊,催促道:

  “快去把小姐追過來,明明肚子疼得厲害,非出去折騰作甚?”

  當初夫人離京前,曾將趙嬤嬤和芍藥叫到主臥,耳提面命讓她們倆好生照顧小姐,要是主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責罰是肯定免不了的。

  芍藥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誒了一聲,飛快地跑了出去,哪想到她才奔到門口,小姐便已經坐著馬車離開了。無奈之下,芍藥只能快步往顏如玉走去,邊走邊思索著該如何勸說。

  蓮生到了私館後,便一頭扎進倉房中,先讓丫鬟將花油分罐取出,存放在陰涼避光的高台上,再按照藥方將草藥碾碎,倒進沁涼的井水中浸沒,取了靛藍色的汁水再上鍋蒸,工序十分繁複,若是不小心謹慎些,很容易生出差錯。

  忙了整整一上午,花露總算制好了,蓮生鬆了口氣,剛打算從倉房裡離開,眼前陡然一黑,她只聽到丫鬟的驚呼聲,就徹底昏迷過去,人事不知。

  等她再次睜開眼,便見到身量頎長的青年坐在床邊,身上穿著那件半新不舊的青袍,正拉著她的手腕,仔細探聽脈相。

  “女子的身體本就嬌弱,來癸時必須好生將養,萬萬不能受涼,也不能勞累太過,蓮生,你已經十七了,怎麼連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聽到男人的斥責聲,蓮生雙頰浮起一抹薄紅,她咬了咬牙,眼底露出幾分尷尬之色,道:“舅舅,這次是我不對,沒有下回了。”

  “你知道就好。”

  閆濯端著藥碗,修長手指拿起瓷勺,將烏漆漆的藥湯送到女子唇邊。

  “小心燙。”他低聲提醒。

  對上青年平靜無波的雙目,不知怎的,蓮生心跳突然加快,血氣直往頭臉上涌,她熱得厲害,忍不住用手扇了扇風,語氣尷尬地開口:“我自己來吧,您先去歇著便是。”

  閆濯好似沒有聽懂一般,一直坐在原來的位置,湯勺貼在小姑娘嘴邊,眼見著粉嫩唇瓣沾上了瑩亮的濕意,他眯了眯眼,提醒道:“你不必跟我見外。”

  按照輩分來說,兩人確實是舅甥,但蓮生心裡清楚極了,他們連半點血緣都沒有,若不避諱著些,讓別人瞧見了,指不定會傳出多少不堪入耳的閒話,她雖然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卻不能讓舅舅平白遭了牽連。

  將心裡的想法訴諸於口,蓮生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近在眼前的男人,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想法,同時也明白“人言可畏”四個字究竟有多可怕。

  “罷了,我也不逼你,趁熱喝了湯藥,免得待會再難受,等晚飯前我給你扎兩針,就能舒服些了。”

  聞得此言,蓮生終於鬆了口氣,急忙接過藥碗,連連吹了幾下,等到沒那麼燙嘴了,隨即毫不猶豫地將湯藥喝進肚。

  有閆濯在身邊看著,就算私館中剩下的活計再多,那些丫鬟婆子也不敢進屋攪擾小姐,免得將閆大夫得罪死了,日後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來癸水頭一兩天,正是疼痛最為嚴重的時候,往日蓮生都是自己忍過去,要不然就拼命往肚子裡灌紅糖水,忍過了也就好了。畢竟她先前做過那麼多的錯事,給叔叔嬸娘添了許多麻煩,要是再讓他們擔憂掛懷,未免太不孝了。

  不過此次因為疼痛昏厥過去,閆濯倒是將她盯緊了,現在太陽剛落山,男人提著暗色的藥箱走了進來,清冷雙眸閃過一絲波動,很快又盡數收斂,蓮生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下意識伸手揉了揉眼。

  “把衣裳脫了。”

  蓮生愕然地抬頭看著閆濯,只覺得是她聽錯了,小手無意識地緊緊攥著襟口,她咽了咽唾沫,聲音低的就跟蚊子哼哼似的:“舅舅,為何要脫衣裳?”

  “穴位都長在身上,就算我有神醫之名,也無法隔著幾層布料給你施針,有那種本事的人不是大夫,而是神仙,況且醫者父母心,我又是你的長輩,何必拘泥於那些繁文縟節?”

  說話時,閆濯目光誠摯,直直望著對面的女子,看起來萬分正直,但房中上到主子下到奴才,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早前蓮生年紀尚幼時,他還能將人當成孩子,以長輩的身份照顧她,關懷她,但隨著時光流逝,小姑娘漸漸長大,縈繞在身上的青澀褪去,變成了秀麗嬌美的女子,閆濯的心就有些不穩了,有時他甚至想不再保持理智,徹底地將人據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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