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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長戍沉默了,而後說:“唐寧!我們忘記那件事情,好嗎?”

  唐寧吸了吸鼻子:“你知道以我的個性,一時要接受這樣的現實,有點困難!我現在的處境實在是太被動了,明天你們暫時先不要過來好麼,我怕沒有辦法面對平平!先讓我自己好好想想!”

  顧長戍了解唐寧的感受,知道強求不來,便沉聲說:“好吧!”

  ……

  一天前,煙雨濛濛的天氣在唐寧眼中還蠻具有詩意的,一天後在唐寧眼中卻愈加襯託了人生的不得意,她在家裡整整一天都在發呆,憂鬱使她忘記了飢餓,但是家中的牲畜卻忘不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剛開始只是小範圍地哼唧,夜快入深的時候簡直是哀嚎漫天了。

  唐寧被牲畜們的哀嚎喚醒了,想著總不能因為自己的困苦而委屈了那幫雞鴨豬狗們,於是便強打起精神勉強給動物們弄了點食物。

  趁著夜色去動物圈,竟看到動物們在圈裡來回亂撞,哀嚎不安,唐寧自語道:“這樣子看來,不是餓的吧?”動物們的不安很自然地傳染給了她,她抬頭望天,覺得似乎有什麼莫名的恐懼正在襲來。

  毫無徵兆的瞬間,天搖地動!地震了!

  腳下的大地像是睡醒了一樣在轟轟震動,唐寧來不及思考,前面是房屋,後面四周都是院牆,大地的顫動讓她挪不開步伐,她看了看牲畜,保護它們是不可能的,自己跑也是來不及的,也沒有方向,幸好在後院,她挪到比較空曠的位置抱頭蹲了下來,在震動中又趴了下去。

  震動持續的過程,好像只有幾秒鐘,又艱難地好像持續了很長時間,她聽到噼里啪啦的掉落聲,聽到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聲,後背傳來一陣銳痛,好像有什麼東西掉落砸到了她。

  短暫過後,一切又歸復平靜,唐寧踉蹌地試探著起身,環顧四周,黑暗中,眼前模糊的景象讓她幾乎就要大哭出來。

  旌旗悉心改造的,她苦心經營了一年的旅舍,雖然主結構依然堅固地挺立,但裡面已經凌亂不堪,後院的院牆倒塌,挨著院牆的那圈動物被壓在下面,如果不是因為天黑,大概會看到血腥滿地。

  唐寧渾身顫抖,她想起原本今天是顧長戍和平平要來的日子,如果不是因為旌旗打來的那個揭露真相的電話,此時他們應該都沉睡在房間裡,下場也許和那些動物們一樣。

  她用手捂住了嘴,儘量不讓自己痛哭出來,她意識到,是那些動物讓自己逃過一劫,如果不是出來給這幫動物餵食,她現在恐怕也……

  一連幾天的煙雨濛濛,終於在地震過後變成了放肆的瓢潑大雨,唐寧不敢回房間去收拾物品,不敢去找手機,她想著應該去村裡的大場去躲避,在那裡一定會有村裡的幹部組織救援,他們都有應急措施。

  於是唐寧便繞開殘垣建築,在大雨中小心翼翼地朝大場走去,路過隔壁大爺家門口,聽到呼喊聲,大爺帶著孫子留守在家,經常幫助唐寧,她不能坐視不管,索性孩子身體小,躲過了坍塌的壓迫,但大爺的腿被砸傷了,唐寧廢了很大力氣才把大爺救出來。

  三人在漆黑的雨夜奔走,還沒到大場,就聽到遠處隆隆的巨響越來越近,唐寧問是不是又有餘震了,大爺有經驗,沉思片刻突然大吼:“怕是有山洪來了!朝北面跑,那邊地勢高,到那沿著地勢一直朝山外跑,快跑!”

  唐寧還想到大場去等救援,但大爺執意把孫子交給她,讓她帶出去,大爺腿腳不方便,說自己會想辦法,就不要拖她們的後腿了,在大爺堅持之下,唐寧選擇相信他,帶著孩子按照大爺吩咐的樣子跑了起來。

  十幾分鐘後,滾滾巨響襲來,山洪果然下來了,唐寧帶著孩子在高地勢的地方向回望,身後的村子像是被黑色的巨怪吞噬了似的,她哪顧得上害怕,連忙朝地勢更高的地方拼命跑,最後實在跑不動了,就和孩子一起抱著一棵粗壯的大樹休息

  孩子又驚又累也不知是睡過去還是昏過去了,唐寧在大雨中無助地護著孩子,身後被砸中的地方隱隱發痛,她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這一咳嗽引發內臟跟著一起疼,唐寧摟著孩子,緊緊地靠著大樹,感到自己受了重傷再也跑不動了。

  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她只覺得對不起顧長戍,她總想強大自己,總覺得只有自己的能力足夠強,才能和顧長戍建設一個穩固而溫暖的家,現在自己就要死了,所有的憂慮和矛盾就變得不再重要,只是欠他的那份深情沒有來得及償還,這是痛心的遺憾!

  她更覺得對不起平平,最後的最後,也沒有送給他一句鼓勵的話,沒有給他一個值得倚靠的家!

  她只希望自己懷中這個孩子千萬不要有事,這孩子如果好好的活著,她最後的生命就還算有意義,於是她劇烈地咳嗽著,用盡力氣,將孩子護在懷中……

  身體好冷,不管蓋多少被子都冷,耳邊傳來嗡嗡的人聲,昏昏沉沉中,唐寧看到有很多人的臉來迴轉換,有媽媽、弟弟,還有歐陽岩岩、顧旌旗、楚君,還有顧長戍。

  他問她“想要什麼?”

  她艱難地啟動嘴唇,想要告訴他“我想要和你一起,過自給自足的生活、平靜安穩的歲月!”

  可惜,她連發聲的力氣都沒有。

  唐寧實在震後第二周轉醒過來的,第三周就從重症室挪到普通病房,她所認識的朋友有限,但都來看望她,每個人都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唯獨有一人,沒日沒夜地陪著她。

  但是,醒來的唐寧除了問那孩子的情況外,和任何人都不說一句話,包括身影不離地看護她的顧長戍。

  她通過顧旌旗又得知了地震當晚,顧長戍如何發瘋似地聯繫她尋找她,由於唐寧所處的地方接近平原,很快就被發現,孩子除了受到驚嚇外完好無損,但唐寧受到重創,內臟有損傷,關鍵還淋了大雨,導致重症肺炎,好不容易才脫離危險。

  通過歐陽岩岩得知媽媽四處借錢要給顧長戍還清醫療費用,都被顧長戍拒絕,多次做了媽媽的工作之後,媽媽才允許他作為直接監護人一直陪在她身邊。

  通過震後的新聞節目,看到歐陽正因為應急撤離安排不縝密,發生重大責任過失,而接受處理,才知道歐陽正是區域主管。

  當晚的情境歷歷在目,她千思萬慮卻不知如何開口,直到出院都還是不太與人交流,精神科大夫說她因為經歷災難精神難以恢復而患有中度抑鬱,其實她自己心裡清楚,她只是不想說話而已。

  經歷了生死之劫,有太多的人生觀和世界觀被打擊然後重建,這個重建的過程猶如鳳凰涅槃,又有如一朝分娩,不是一個痛字可以涵蓋的。

  一個半月之後,唐寧終於出院了,出院手續由顧長戍全權辦理,在她住院這些日子裡,所有人都認為,她是顧長戍的妻子,因為只有丈夫才會對妻子做到那種地步。

  他送唐寧回家,一路都很安靜,這一段日子,他都在陪著她安靜。

  回的家是唐寧原來老小區的房子,裡面好像被重新粉刷了一番,家具擺放和從前一樣,只是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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