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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白鳥,是黃鶯。”他開口糾正道。

  “誒?不是啊?”

  “嗯。是黃鶯,春天的黃鶯。”他不緊不慢地補充道。

  “哦。不過已經是春末了,你怎麼會畫黃鶯呢?”

  “你話真多,”他打住小孩想繼續話題的欲望,見他無措地目光飄散,便耐心道:“春天來臨時,我正在住院。”

  “你生病了?”

  “嗯。”

  “現在好了嗎?”

  “廢話。”他抬起頭沖小孩翻了個白眼,像瞧白痴一樣瞥了他一眼。

  “……也是呢,不然你怎麼會出現在沙地上。”小孩想了一下,恍然道。

  他在心裡輕笑了一聲,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春末的氣息呢喃著夏始的味道,浪波一波疊一波撞擊著水裡的礁石,拍打聲響亮入耳,在這樣悅耳的浪花拍打聲中他一筆一筆非常専注地畫著面前的黃鶯。

  他的畫技很好。

  當然在沙地上作畫他是第一次。

  他是第一次來這個小鎮,同父親來日本差不多也有了一小段時間。父親同他的妻子昨天飛往了東京談生意,臨走時在電話里說,等一切事情忙完後再回來接他,一點也沒有憂愁他不過是個剛病癒不久的四歲小孩兒。

  這里沒有計算機,沒有網絡,沒有電話,更莫提他往日離生不超過一天的作畫工具些,當時走得匆忙,也只覺得只會在日本待幾天而已。

  在來小鎮已經有十天左右的樣子,他沒交上一個同齡小夥伴,而幸好他以前在中國時也沒什麼玩得好的小孩子,他的學業一直是由家教輔導,又因體弱多病常常都待在臥室里,同外界交流極少,整日都待在畫布前作畫,因此他僅僅四歲的年紀畫技便如此出色。

  來到這個小鎮,他今天是第一次出門,想著沙地上估計沒什麼人,也許可以在沙地上作畫也說不定,即使畫出來無法保存下來,但好歹可以讓他閒了整整十天的手忙碌一下。

  他緊緊地握著纖細的小樹枝,在面前的沙子上一筆一筆很認真地繪畫,他今天出門前照顧他的女傭先他一步出門去寄東西了,保鏢只是保護他的安全而已,並沒有收到父親要求他們督促自己吃藥的命令,早餐隨便吃了幾口便往這里跑,保鏢站得遠遠的。

  他討厭吃藥,也下定決心,回到中國就向父親提出練跆拳道的要求。

  從來都不喜歓吃藥,如若不是總有醫生時刻督促他吃藥,他一定會將醫院開的藥物全部悄悄沖向下水道,即使病情愈來愈嚴重。

  說起來,由於環境原因,他是個比同齡小孩要孩子氣許多的小孩子。

  “你額頭出汗了。”小孩說。

  “嗯。”

  “你熱嗎?”小孩瞄了一眼僅著一件白色襯衫的他,不禁蹙眉問道。

  穿這樣薄怎麼可能熱呢。

  “不。”

  “誒,你怎麼出汗了。”

  “你好吵。”而其實是胃裡空空如也的原因。

  “傾慕你是不是餓了?”小孩機靈道。

  “誰准你叫我名字了?”他訝異抬起頭,惡狠狠道。

  “我們都說過這麼多話了,也是小夥伴了吧?”小孩沖他一笑,說道。

  “想,想太多。”慢慢地,耳尖紅了。

  2.如果他是貓妖

  春天將到,氣溫變暖,空氣里散發著絲絲淡淡的花香味,暖暖的淡陽投在櫻花樹樹枝縫隙間,在地上拉過一道道不規則的斜影。

  午後,這樣的天氣拿來午休再舒坦不過。

  可某個小孩兒卻躲在後院兒櫻花樹下哭了起來。

  “嗚嗚……”

  柯艾熙小小的身子整個兒蜷縮了起來,蹲坐在地上哭得可憐極了,抹眼淚的掌心是眼淚一把BI涕一把,嗚嗚的哭聲表達了他極大的不滿跟憋屈。

  不過是逃了上午的弓箭課,便被父親罵了好幾個小時。

  屁兒都被打紅了,父親沒有一點軟化的態度,命令保鏢繼續打,說是這次必須得給他一個教訓。他也犟,被打了好幾十下依舊是忍著沒哭一聲,連聲痛呼聲都不曾發出。多犟的一個小孩。

  小孩子,被打了,不滿,無處發泄,索性連下午的課一起逃了,跑到後花園來哭了個夠,想將久久以來對太過嚴苛的父親的不滿統統發泄出來。

  哭聲無法抑制,一道聲音從頭頂上傳入耳朵:

  “這麼大了還哭丟不丟人。”

  是一個少年。

  嗓音清冷,讓人想起自己前幾天聼的廣播劇里琴師的聲音,像是帶著促狹的笑意,含著一種特有的慵懶味兒,令人不禁想要仰頭去瞧一瞧這道清潤嗓音的主人長什麼模樣。

  柯艾熙聼見這道聲音迅速地用弓道F.U寬大的袖子抹了一把面上的不明混合物,站起身,微微踮起腳尖,想要瞧一瞧樹上的人。

  可他剛抬起頭,樹上的“人影”便“嗖”的一聲不見了。

  奇怪。

  “誰在講話?”

  柯艾熙對著櫻花樹大聲詢問道。

  剛哭過的嗓子有些發啞,悶悶的童聲聼起來也是蠻可愛的。

  卻無人應答。

  只有風兒同櫻花樹交媾發出的輕微沙沙聲。

  “……莫非是幽靈?”他歪頭,疑惑地嘟囔了一聲。

  思索了片刻,他再次抬起頭對樹上喚了一聲:“給我出來!”

  這聲叫吼聲量倒是比剛才大了好幾分,細聼有一些學得他父親教訓他的口吻,可再細聼,卻是能聼出幾分他聲音里的懼怕之意。畢竟小孩子,碰上這種事難免會害怕。

  叫了好幾聲,樹上都再無應答。

  柯艾熙從小便從家裡的老僕人口中聼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小故事,大都是些同幽靈鬼怪沾邊兒的怪談,他是對這類型的故事比較有興趣而已。可若是真碰上這種事兒了會害怕是必然的。

  畢竟才十歲。

  這不,喚了好幾聲都沒得到一聲應答,柯艾熙腦海里迅速冒出了不久前家裡老僕人跟他講過的恐怖小故事,故事精小,可駭人程度卻不是一般詞兒能描述的。想到這,小可憐兩眼眼瞧著又要下雨了。

  這時,樹上又傳來剛才的聲音:

  “蠢貨。”

  三字含滿嗤笑意,聼了令人惱火極了。

  “你才是!”柯艾熙憤憤地抹了一把淚水,不滿吼道。真真孩子氣。

  “你剛不是又要哭了?”

  “……關你什麼事啊。”

  正生氣呢,正愁沒地兒發泄呢,你偏偏這時候來撞槍口,這怒火索性向你發泄好了。

  “只是被打了幾下而已,就哭得如此狼狽。”

  樹上人語氣里的譏諷之意愈發明顯,可嗓音依舊是悅耳至極。

  “哼。”良久,柯艾熙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沒有意義的冷哼。小孩躲起來哭是沒什麼,可躲起來卻讓人瞧見了自己的狼狽,真真是倒楣二字說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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