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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打擾的的男生不悅地轉過身來,胡北原不等他有所反應,兜臉就給了他重重的一拳。

  女生尖叫起來,夏崇明後退兩步,一時被打懵了,只能驚訝地一手捂臉,一手撐住牆。等看清胡北原,他怒道:“你瘋了啊,打我幹什麼!”

  胡北原從頭頂到腳底的血都因為憤怒而沸騰了,口氣倒還挺冷靜:“你說我打你幹什麼?你對得起周翰陽嗎?”

  夏崇明安靜了一下,而後用一種似笑非笑的,又有些許惡意的表情說:“喲,說得好像你沒做過這種事一樣。”

  “……”胡北原說,“我和蘇沐根本就沒什麼。”

  夏崇明從那一拳里緩過來,就又開啟嘲諷模式:“那是因為人家看不上你,一直拿你當備胎。孩子都那麼大了,你這備胎都沒轉正,也是怪可憐的啊。”

  胡北原說:“不是那樣的,你不知道就別瞎說。”

  “我瞎說什麼了,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裡清楚。”

  他這時並不在意夏崇明如何奚落他,也無心為自己解釋洗白,他滿心只想著這傢伙對周翰陽的背叛。他只在意周翰陽。

  “不用扯我的事,你這樣要怎麼向周翰陽交代?”

  夏崇明倒像是樂了,把手往褲袋裡一叉:“哈,你是想去跟翰陽告狀嗎?你倒是去呀。”

  圍觀的群眾原本以為有一場好戲可看,眼瞧著打不起來了,便無聊地紛紛散去。

  夏崇明跟那女生說:“你去車上等我,我得跟這人好好聊聊。”

  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夏崇明說:“省省吧,我和翰陽不是那種關係。”

  “……”

  “若若是我女朋友,我就是為了她才回國的。翰陽跟我小時候一塊長大,他當然知道我喜歡誰,我倆就是哥們。”

  夏崇明又涼颼颼地說:“我可不像某人。”

  “……”

  “沒錯,我倆就是做做樣子給你看的。不過你也不用心思活絡哈。他就是不想尷尬,不想費口舌,也免得你想太多,否則何必做樣子啊,是吧?你也懂的,不然萬一你知道他單身,就幻想什麼他對你舊情難忘,為了你才打光棍,那真是困擾死他了。”

  “……”

  從對方說了“不是那種關係”開始,胡北原就覺得這個對話可以結束了,然而夏崇明倒像是興致上來,饒有趣味地要誠心來幫他進一步解析答疑。

  “說來,你是不是很奇怪翰陽對你的態度有點陰晴不定啊?”

  胡北原本來已經打算轉身就走了,這麼一聽,又停了下來。

  “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

  夏崇明用一種又嘲諷又憐憫的口氣說:“因為他討厭你,但又要竭力忍耐,不表現出來。你知道他是個紳士嘛,又是個公平的上司,不能太有個人傾向,對吧,他需要克制自己的情緒。你再怎麼樣,畢竟也是個合格的員工嘛,還是要得到點人文關懷的。只不過有時候難免忍不住,所以嘍……”

  “……”

  胡北原沒吭聲。

  那種涼颼颼的痛感又來了。

  這些雖然他都理解,也的確這樣猜測過,但從別人嘴裡如此清楚明白地說出來,一時還是覺得太殘酷了。

  周翰陽曾經喜歡過他。但那是曾經了。

  都已過去,亦不會再來。

  他所經歷過的,體驗過的,那些來自周翰陽的溫柔和珍視,都不會再有了。

  從愛,到愛過。

  是那麼簡單接近。

  卻又那麼遙遠。

  胡北原確定自己需要辭職了。

  曾經他也有過頭腦發熱想賭氣不乾的時候。但那時不同,那時候的他想歸想,還是十分謹慎的,起碼得保證不能裸辭,得騎驢找馬,心底還有許多的兜兜轉轉。

  但這回不同,他是真的得走了。

  以他好不容易爬到的這個位置,目前的成績,將來的前景,這時候辭職真的是失心瘋,不是自毀前程四個字能形容的,估計沒人能理解。

  但,怎麼描述呢。那種感覺。

  確切的他也說不上來。

  他只是覺得特別特別的難受,到了承受不了的地步。

  有時候,人在遭遇了大的挫折以後,就需要儘快逃離那個人所在的地方,不然每一刻都猶如行走在刀尖上一樣疼痛不已。

  準備辭職信的時候,胡北原也收拾了一下家裡的東西,他找出一個深色木質珠寶盒。

  這盒子是自己後來專程買來的,為的配得上裡面的東西。

  他明知道裡頭是什麼,更知道自己不該打開,但盯了半天,還是手不受控制地把它開啟了。

  躺在絲絨底座上的是塊翡翠平安扣,綠得驚心動魄。

  蘇沐早就還給他了,他沒那麼大的心拿出來戴,只謹慎地收在盒子裡。

  他還欠著周翰陽這個。雖然周翰陽聲明過不必還,但那是周翰陽個人的氣度而已,這種價值不菲的東西,於情於理他都不能自己留著。

  之前周翰陽回來,他沒馬上物歸原主,是因為他心裡多多少少的,抱著點不太現實的期待。而今都到這地步了。割捨不下就成了一個非常可恥的詞彙。

  時值深夜了,夜幕深沉,萬籟俱寂,一片靜謐中,耳里能捕捉到的只有細小的蟲鳴。

  胡北原躺在床上,把盒子拿在手裡呆呆地盯著瞧。

  一旦把這個還回去,他就不再擁有任何屬於周翰陽的東西了。

  他們之間,從此便徹徹底底切斷了。

  想到這一點,胸口就跟被重錘狠砸了一下似的,氣都喘不上來。

  胡北原翻了個身,沮喪地把盒子和臉都埋在枕頭裡。

  次日胡北原麻木地去公司上班,向他的頂頭上司遞了辭職信。

  顧總本來笑哈哈地跟他說話,一看清信件抬頭,就笑不出來了:“這……出什麼事了?不是我說,你好端端的,辭什麼職啊?”

  胡北原是個很好的員工,勤快細心靠譜,他要是走了,作為他的頂頭上司的確很煩惱的。

  “對不起啊,顧總。”

  “嫌薪水低了?別沉不住氣啊,過完年就該再給你加了……”

  “不是為這個。”

  “那是為什麼呀?待遇哪裡不滿意你可以提嘛,全都可以商量的。”

  “顧總,我沒有不滿意,公司非常好,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想休息一段時間。現在就業困難,人才很多,不怕找不到人的……”

  “想休息那你就放個假嘛,放個假再回來啊。還是那句話,有什麼覺得不合適的,都可以調整的呀。”

  胡北原覺得很愧疚,但他不是想拿辭職來要挾什麼,他就是單純地想走。雖然丟下這班同事挺不負責任的,但哪還顧得上啊。

  看他沉默不語,顧總很頭痛的樣子:“這樣吧,這個我先收著,我給你遞上去,看看上頭意見,行吧。這不是我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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