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王律師沒有像以往那樣開門見山,反而喝了兩口茶,抻了一會兒。文卿安靜的站著,對這種尷尬她很適應,只要要求不高不把自己當成人物,大可當成看戲,看那個自以為矜持能“拿住”別人的人如何矯情的演戲。

  “我聽說老米找過你?”慢悠悠的開口,做不經意且極有把握的樣子。

  “啊,對,找過。”

  “什麼時候?”

  “您問哪次?”

  一句跟一句,不是只有你聰明。

  “最近一次。”

  “好像是前幾天吧?嚴律師問他顧問費的事情。”

  “你!”王律師終於明白文卿是跟她打馬虎眼,瞪了瞪眼,收了驕橫,“嚴律問什麼顧問費?”

  “不知道,他們談的。”

  “那米倍明單獨找你呢?”

  文卿腦子轉的飛快,難道王律師知道了?

  “文律師,您是問工作,還是問生活?”文卿小心翼翼的問,但是話卻說的不客氣,“嚴律師一再叮囑我,同事的業務雖然要幫忙,但是沒有請求還是不要碰的好。我覺得您這樣問,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

  王律師看文卿水潑不進,乾脆說:“我聽海月軒的人說,米倍明上個月見過你?”

  文卿心想,餐廳的人怎麼記性那麼好?每天來來往往的人,單單記住自己了?可這話說出來沒有意義。

  文卿想了想,點頭,“是,上個月見過米先生。不過不是單獨的,他來找嚴律。嚴律不在,正好趕上飯點,吃了頓飯。”說完,似笑非笑的看著王律師。好像看著一個為愛昏了頭的女人。

  幸好,不是崑崙飯店那一次。文卿暗道一聲險,若不是自己沉得住氣,還真讓王律師詐出來!

  王律師摸摸臉,擠出一絲笑意,“呵呵,小王別誤會。老米最近神經的很,連裴融那個瘋女人都找。我聽說他來找過你,非常替你擔心。”

  “王律,我雖然和伍兵分手了,但是想必您也知道了。宋沙現在是我男朋友。”文卿第一次覺得宋沙做男朋友也有好處。

  “是是,我知道。”王律師皮笑肉不笑,站起來拉著文卿的手,格外親熱,“呵呵,我就說嘛,咱們小文這麼漂亮,怎麼能便宜伍兵那小子。宋沙可是不錯,又年輕又有前途,長得好還有錢,後半輩子小文都不用這麼辛苦掙錢了。走吧,一起吃飯去。”

  文卿拍拍手裡的風衣,“不啦,我約人啦。謝謝王律。”

  “喲,約誰啦?”王律師笑成眯眯眼。

  文卿打開門,笑了笑,沒回答,走了。

  店主胖胖的,和趙麗的身材有幾分相似。文卿一口氣在她那裡挑了五件衣服,說是裴融介紹來的。店主對裴融有印象,瞭然的笑笑說:“你是不是也恨誰家的大婆,讓我幫你看著?”

  文卿有些訝異,但還不動聲色:“呵呵,裴融都跟您說了?”

  “您的倒是沒說。不過裴小姐是有這麻煩事。您是裴小姐介紹來的,又一口氣買這麼多衣服,看您穿的戴的,這風衣沒個一千塊錢下不來吧?到我這兒買東西?哼!”

  “您真慡快。”文卿也不客氣,“我是通過裴融聽說您的。不過,並不是裴融介紹來的。這種事,就算是好朋友也不好講。”文卿拿出一盒摩爾,遞給店主。店主也不客氣,兩人點著對著噴。

  自從伍兵走後,文卿發現抽菸是個不錯的凝聚思路的方式。

  “嗯,看您就是個皮兒薄的人。說吧,什麼事?我這兒收費按難易程度,沒統一價格。”

  “我還不知道您貴姓?裴融說的賈艷秋是您麼?”

  “那是我在淘寶上的帳戶,我男人的。我姓萬,你叫我小萬就行。”

  原來賈艷秋是男人!文卿想起裴融連合同上的簽字都是賈艷秋,又問:“咱們這事兒……能訂合同麼?不是我不信您,實在是真金白銀的,不好說。”

  “能!不就簽字給錢麼,我老公來辦。他管錢。”

  哦,賈艷秋是這麼來的。

  文卿點點頭,看了看她,半天沒說話。小萬有點納悶,又有點心虛,橫著說:“嘖!你這人怎麼回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瞪著眼睛嚇誰呢!”

  文卿笑了笑,“我怎麼聽說您收了錢不辦事呢?至少裴融請你接觸的那個人,好像……”她故意不說下去。

  小萬突然癟了,然後梗著脖子說:“你怎麼知道我沒見!裴融都沒說啥,你胡嘞嘞個屁啊!”

  “我掏錢總的有個保障吧,您拿錢不辦事,我這算哪回事兒?”

  “屁!反正趙麗的行蹤裴融都知道,她吸大煙也知道,管是不是老娘乾的!”

  文卿心裡一激靈,感情還不是夫妻店,後面還有人!

  站起來,文卿說道:“看來我找錯人了。我可不希望最後連誰做的都不知道!對不起,打擾了。”說完就要走。

  小萬伸手拉住她,“好嘛,好嘛,有話好好說。我不過是個打前站的,後面有各種不同的姑娘,保證能把你那個大婆灌得五迷三道,求著離婚!”

  文卿笑笑:“您就當沒見過我,打擾了,再見。”

  不管小萬的挽留,文卿快步走出批發街,一直走到動物園對面的104車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招手叫了一輛出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回來路上順便去醫院拿了點藥,坐上公交回所里。提前一站下車,不遠處可以看見泉韻,然後走兩站地就到律所的大廈,說起來他們的距離並不遠。不過,她是從泉韻的後面小街繞到前面,再沿大路回去。這條路已經走得很熟。昨天晚上跟夢遊似的,黑黢黢的一段路,竟然走得恁順利。

  沒走多遠,大鐵門突然一陣亂響。文卿下意識的躲到樹後面。泉韻的後門原本只開一個小門,現在整個大門都打開。先有兩個人抬著一人,噌的扔到路邊。文卿一看,腳上少了一隻鞋。捂著臉在地上扭曲著。

  然後,從裡面走出來一群人,為首的身高不足五尺,一臉橫肉,脖子上三層肉墊子,最下面一圈金鍊子,手上是明晃晃的金戒子,腕子上是明晃晃的金表,斜叼著菸捲,正跟旁邊的人比劃著名說話。樣子好像很抱歉?

  文卿愣愣的看著他旁邊的人,半寸,平頭,黑西裝,白領子,能把西裝穿成軍裝的,除了伍兵不做第二人想。不過,此時他的襯衫上面的幾個扣子開著,微微敞開,露出一點胸膛,好像剛剛打完一架。一臉不耐煩的看著矮胖子,下巴點了點地上那個男的,態度非常倨傲。矮胖子連連點頭,幾個人過去又是一頓拳打腳踢,那人開始還呻吟,幾下之後,便動也不動了。

  伍兵在門口站著,矮胖子一伙人架起那人就走。文卿這才認出來,被打的竟然是顧余?

  “啊!”趕緊捂住嘴巴,可是伍兵已經往這個方向看過來。

  文卿立在原地,不敢動彈。

  伍兵看了看,轉身跟著人群走進大院。文卿鬆了口氣,心頭又空落落的。一個念頭強烈的撞擊著她的大腦:喜歡就去追,哪怕他窮凶極惡!

  高跟鞋打在石板磚上噠噠響著,不長的一段路顯得極為漫長。低著頭,數著菱形方格,浪漫的是想法,怯懦的是勇氣。就算那個窮凶極惡的人是伍兵,文卿自問沒有膽子去愛。

  但是,辯護除外。

  “文卿。”伍兵追了過來。

  “呃?你不是走了嗎?”文卿轉身見是他,驚喜之餘脫口而出,所有的幽怨全釋放出來,“幹嘛再出來?”

  “這個!”伍兵遞給她一箱牛奶,“睡前喝一袋,有助睡眠。別吃藥了,對身體不好。”

  文卿下意識的把手裡裝藥的塑膠袋藏在身後,欲蓋彌彰的動作引起伍兵的懷疑,“你拿的什麼?”

  “沒什麼!”

  “給我看看。”

  “不給!”

  伍兵放下奶箱,伸手去搶。文卿緊緊護著,怎比得過身高馬大的伍兵?!那人雙臂一環就將她扣住,長手一探就夾住塑膠袋,一拽就脫離了文卿的控制。

  不知道想什麼,或者的確沒來得及想。在伍兵環住她的那一瞬間,文卿眼前一片漆黑。反倒是想法分外鮮明:就要樣,永遠都這樣!

  手上的牽掛剛一消失,伍兵身子一動正要離開,文卿毫不猶豫的抱緊他的腰,緊緊的,不放手。

  伍兵猶豫了一下,閉上眼,揚起頭,仿佛在做最後的掙扎。肩膀微微一沉,似終於承受不住,猛地抱住文卿。激烈的動作讓文卿明白自己不是單方的,驚喜的抬頭,落進黢黑幽深的潭水,滿滿的都是深情與不舍。不需要說什麼,她知道他依然捨不得。

  踮起腳尖,尋找更深的貼合。忘掉別人的鮮血,忘掉自己的罪惡,忘掉所有的評判與規則,此刻只有她和她的伍兵。

  法國梧桐的落葉在他們腳下打著旋悄悄掠過,那是風的痕跡。伍兵的鼻子在文卿的唇上流連,閉上眼沿著熟悉的輪廓,痴痴的搜索著熟悉的氣息。沒變,什麼都沒變,和每天午夜夢回時的一樣。就是這樣的弧線,就是這樣的味道……唔,弧線拉長,一定是她笑了。摩挲到嘴角,果然有些微的裂fèng,是什麼在他鼻子上輕輕一點?濕漉漉的,有點甜?

  不,不用睜眼。只要撬開最豐滿的地方,叩開守門的衛士,就可以找到剛才那隻調皮的兔子。不過,現在不著急。

  伍兵閉著眼,仔細的在文卿臉上嗅著,每一個毛孔細細的在他的鼻尖下過濾……驀地,伍兵停下,睜開眼睛:

  “你,抽菸?”

  不是偶爾抽,是經常性的,一天若干盒的抽。

  文卿像做錯了事,低下頭復又倔強的抬起,若不是他自己能這麼頹廢麼?

  分外的理直。

  伍兵捧起她的腦袋,大手張開,所有的頭髮都擼到後面,只有一張乾淨而蒼白的臉清清楚楚的展現在他面前。

  “對身體不好。”

  “能讓我忘了你。暫時的,也好。”文卿也很倔,這時候的倔強多了幾分撒嬌的味道。

  伍兵清醒下來,嘆了口氣,慢慢放手。替她把頭髮撫平,撿起地上的牛奶箱,“我還有事,不送你了。對了,以後離宋沙遠點。”

  “你不是不反對我和他來往麼?”

  “情況不一樣。我以為他要做好人,現在看來,是我幼稚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