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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14號情人節,我出國前國內極少有人關注的節日,可這裡卻氣氛濃郁,想忽視它都難。我那天下了地鐵走在回家路上,路過一個類似於沃爾瑪的廉價雜貨店,於是進去轉轉,感覺不轉一轉對不起節日氣氛。我正轉著看見了戴曉翔,他也同一時間看見了我。我們都笑了,笑得很有默契。我問他為什麼這麼早回來了,他說今天掙得不錯,提前回來了。我問不喜歡逛店的翔子要買什麼東西,他說瞎逛。

  “走吧,回家吧。”我溫存地凝視翔子說道。

  他溫存地微微一笑。

  我們又路過一個賣水果蔬菜的小店,二月份的新鮮水果蔬菜比較貴,但我們逛了一圈後,買了西瓜哈蜜瓜水蜜桃西紅柿一堆東西,反正是什麼貴買什麼。我提四個袋子,翔子因為有畫畫的東西所以提兩個大袋子,我們一點不嫌沉地就回了家。

  我第一次發現水果蔬菜也能令人上火,吃得上火了就要泄火,還不是一般地泄火。我們在大廳冰涼的地板上鋪了毯子,比著看誰更持久,這個遊戲太好了,順便推薦給大家。它造成的後果是讓我們越來越公式化的性生活又一次迸發出藝術般的魅力,差點就鬧出人命。

  夏天,我和翔子參觀了回歸大遊行。這是有歷以來,紐約第一次在曼哈頓中城舉辦中國人的慶祝遊行。據八卦“內幕”說,因為與大陸共黨政府敵對、並一直把持紐約華人社會的一股勢力被瓦解,福建勢力逐漸興起,所以才有了那次具有歷史意義的遊行。

  我們起初站在兩邊看,當紐約留學生那龐大隊伍走過來時,我壓抑不住想融入並顯示一下我這個普通中國人的願望,拉著翔子走進隊伍。我一直認為自己面對政治早一副冷漠的面孔,卻沒想到某個特殊時刻,我依然瞬間地熱情似火。因此也不再嘲笑六、七十年代的帥哥有過將偉大領袖的像章別在胸大肌上的狂熱。

  前不久我與翔子剛剛參觀過同志大遊行。我注意到翔子的目光集中在那些很出位的形象上,也就是說越荒誕怪異、雌雄難辨他越有興趣,拿著照相機一通狂拍。而我的目光放在周圍觀看者身上,特別是看起來年齡背景經歷和我類似的或陽光或矜持或穩健的亞洲帥哥帥弟身上。其中有一個帥弟與我有三次目光交流,如果不是因為翔子在身邊,我一定會同他搭訕。

  無論怎麼說,我和翔子都是以旁觀者的姿態去觀賞遊行,沒有任何厭惡也談不上欣賞,絲毫不牴觸可也沒有自豪興奮。與回歸遊行時的心態大相逕庭。對待同志遊行,什麼時候可以本能地,不受理性制約地,如對待回歸遊行那樣產生出激動與熱情?這個問題需要我一直思考。

  四十三

  九月份翔子拿著一個夠高的托福成績終於報名註冊進入藝術學院,他的專業是建築與環藝設計,一是因為他喜歡,二來既有可能在美國逗留,又適合在國內發展。他笑著說油畫創作將作為他終生的業餘愛好。

  可能因為英語太差,又改行學習完全陌生的東西,翔子看書做作業能搞到半夜兩三點,他說為什麼美國的教授不怎麼好好講課,可安排的作業課題那麼老多,他現在是焦頭爛額。我勸他說知足吧,我念那幾門課教授沒事兒就考試,有一個喜歡一星期考一次。

  翔子在家裡已經什麼都不做了,他說我應該再賢慧一些,我回答“您回來了,您辛苦了”。然而翔子找我做床上運動的次數比他念書前頻繁了,他說“那個”是最好的放鬆,所以翔子常常放鬆過後提上褲子繼續看書。

  我強烈建議翔子不要到街頭畫畫,應付目前這些開銷,我的工資綽綽有餘,等聖誕節前找馬克他們賺上一筆,以後暑假裡再畫。翔子非常高興地聽從了我的建議,躺在我懷裡說他確實也頂不住了。

  翔子自上學後好象有了變化,具體什麼變化我說不清楚,比如他的笑聲變得慡朗,大概是人在尋找到自己的目標,看到前途後的那種輕鬆。而且他結交了幾個一起上課的同學,特別是兩個中國人,一個同翔子一樣學環藝設計的男的,一個是學產品設計的女生。

  相比之下,我倒迷茫了。就算本人沒長性不踏實的老毛病又犯了,我越來越發現自己真不是個做學問的人,完全喪失興趣,在帝克這裡再混它幾年,奔30去的人找不到工作,就像翔子說的,簡直是浪費生命。

  但我又看不清自己要怎樣走下去或者如何改變,我還要考慮翔子現在的狀況,考慮兩個人在一起的問題,最後我也只能先順其自然,摸著石頭過河了。

  那時我比較無聊,喜歡沉湎於晚上在家中網絡聊天,認識了一個同在紐約的朋友,我們能聊很久,但我一直沒與他通電話,更不要說見面。因為一但通上電話,一個那麼真實的聲音在耳邊刺激著,就非得見面不可。一見面如果完全不是照片上及想像中的感覺會鬱悶,如果完全是照片上及想像中的感覺就更鬱悶、太鬱悶了,想起八十年代那首“你到我身邊帶著微笑帶來了我的煩惱”的“流氓”歌曲……算了,先保持著朦朧的距離美吧。

  雖然我偶爾既迷茫又無聊,但不影響我對生活熱情洋溢的積極態度,和陽光燦爛的美好心情。

  某些周末,通過徐勇介紹,我偶爾開著公司的麵包車帶國內的考察團在紐約“考察”。這工作很好,沒有讓我感覺自己在底層掙扎,就是某些領導,特別是某些領導旁邊的馬屁塞子太操蛋。沒關係,看在錢的份兒上,管他是騾子是驢,糙料加上把他們味飽。賺了錢再跟翔子開車出去玩,我要在上學期間把東部地區玩個遍。

  我還做了一件浪漫的事。我這人做過的浪漫事情屈指可數,同趙敏有過一次浪漫。那是在暑假期間,在趙敏電話里訴說思念之情說得哽咽之後,我坐上火車,按照她的通信地址,摸到他們家。我這舉動不排除衝動所致,但還有兩個目的,第一是想看看一個女孩子是怎樣為我而尖叫,第二個目的是將生米徹底做成熟飯把趙敏搞定。第一個目的我達到了,第二個目的只是我當時自以為達到。

  與翔子這次是我做的第二件浪漫事。翔子的生日到了,上中學時除外,我們從沒有互送過生日禮物,最多外面搓一頓。可那次我心血來cháo,跑到商店給翔子買了塊手錶,雖然不是上千上萬塊錢的名貴東西,但對于越來越小氣、攢著點錢怕有一天翔子或者我有什麼急用的高肖華已經到了奢侈的極限。我還找到顧客服務部買了包裝紙讓人家包得挺漂亮。

  後來我又看見一個花店,一不小心就走了進去。老闆是個很熱情的東南亞人,他笑著對我說了好幾句英……大概是英文,反正沒聽懂,最後一句我懂了,是這樣的:YOU……YOU WANT TO MAKE LOVE!虧得他提醒了我,我一想別肉麻了。

  我做這件浪漫事時,既沒有想過翔子會對我叫,更沒想過他會因此對我有什麼承諾,就是想整些有趣的事情,從靈機一動到付諸實施,感覺身心得到愉快的享受,直白了講,自己給自己找一次樂兒。

  所以我給翔子禮物時自然是平平淡淡地給了,他有一些驚訝、一點不好意思地接了,沒什麼特別的,可我心裡那個滿足就別提了!

  天冷了,地下室似乎比去年還冷。最近翔子總晚上在學校做作業,回來後就睡覺,我對翔子說我給你念個順口溜:一等美女嫁美軍,兩等美女嫁皇軍,三等美女嫁國軍,四等美女嫁偽軍,五等美女嫁共軍。看如今國內這形式,咱倆現在掉價兒到只能搞到四等美女。翔子很敷衍我地微笑,表情說不上的彆扭。

  晚上,我要跟翔子做愛,他就很體貼地給我口交,我要為他服務,他說不想做。

  在一個沒有錢賺,沒有NBA球賽,也不想上網,更不會跑到學校做試驗的周末,翔子又去了學校。我給他打電話想讓他回家,想跟他造愛,我們又已經好幾天沒鍛鍊身體了。於是我問翔子晚上想吃什麼,我來做,我要培養對廚藝的興趣。我還告訴翔子看書太多一定要適當放鬆,回家後我供他盡情放鬆。

  翔子果然回來得特別早,他一關上門就把我抱住,立刻就要“放鬆”。我說你先別撒嬌,咱們把飯先吃了,因為我很餓,吃完飯我一定收拾你。翔子看似那麼溫柔賢淑其實就是特別輕蔑地一陰笑,說:還不一定誰收拾誰呢。

  那天我吃兩碗米飯,翔子只吃了幾口菜,他說他在外面吃快餐了,我說你有毛病啊,明明知道家裡有飯還花錢吃那些難吃的東西。吃飽了我就和翔子在床上“收拾”起來,等“收拾”完了,我想睡覺,翔子卻抱著我不放,好象怕我丟了似的。過一會兒,翔子穿衣服起來,我能聽出來他真的在收拾,收拾我做過飯與吃過飯後的髒亂殘局。我迷糊著知道他又上床了,我問他幾點了,他說12點了,我問他怎麼才睡覺,翔子回答在廳里看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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