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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皇兄小心,宮裡我會儘量瞞著的。”

  蕭炎有些恍惚,他本以為女孩無論如何都不允許自己冒這個險。這樣輕巧的答應,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他自己又如何不知,收服異火是九死一生,但哪怕只是零星的希望,也不能夠放棄。“我答應過母親護你周全”蕭炎攥住女孩纖細的手,柔聲說道“我發誓,定不會讓這雙手沾上一條人命。”

  ☆、陸 阮郎歸

  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

  在薰兒的掩護下神不知鬼不覺溜出王宮,到達塔戈爾沙漠已是傍晚時分。大抵因為有異火出現,小小的邊鎮擠滿了形形色色的旅人。蕭炎混入人群,漫無目的的尋找能解決溫飽問題的飯館。渙散瞳孔突然聚焦在前方,那人緩步走著,沒有店家聒噪的叫賣,沒有行人匆忙的腳步,沒有獵人疑慮的目光,一襲黑衣將他隔絕在另一個世界。蕭炎的心臟狂跳起來,那種喜悅不亞於找到身體失散已久的一部分。曾幾何時,他也跟在這樣一個身影之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閣下可是有事?那人站定,望著一路“尾隨”的蕭炎,多少有幾分警覺和不解。

  “啊?”這才將某人從記憶中拉回,發現自己早已走出城區,置身一望無際的沙漠。“沒……沒什麼事,我只是見您有幾分像一位故人。”在這亂世,會跟蹤的恐怕只有偷窺狂和殺人魔,越解釋越顯得可疑,蕭炎此時恨不得刨個洞鑽進去。

  “哦?”出乎蕭炎的意料,那人取下兜帽。花白的頭髮用草繩束起伏在肩上,時間的刀刃刻下皺紋,微眯眼眸一副和藹可親的老者模樣。“閣下可覺得相像?”

  “不……”蕭炎聲音弱弱的,沒精打采的低下頭“是我認錯了。”雖然沒有見過如墨的真面目,但也能肯定沒有這樣蒼老。肚子不合時宜的叫起來,人不但認錯了,還錯過了飯店,蕭炎覺得自己怎一個慘字了得。

  “閣下若是不嫌棄,老朽這裡倒是有些乾糧。”

  生火溫酒,兩人圍著火堆面對面坐下。肉乾被烤的流油,蕭炎切下一塊拋入口中細細咀嚼,和著熱酒咽下,暖意流經每個細胞。酒足飯飽,舒舒服服的伸個懶腰,平躺在鬆軟的沙堆上。

  “閣下可是來尋青蓮火?”

  “青…青蓮火?”蕭炎裝傻,神經再次緊繃,“沒聽說過,我只是路過。”

  “是嗎”與蕭炎比起來老者冷靜的多,不慌不忙淺飲一口。“可惜了,本覺得與你相識也是緣分,想助你一臂之力。”

  “此話怎講?”蕭炎有些摸不著頭腦。

  “收服異火必須的火蓮丹,我這裡有一枚。”像是猜到蕭炎此行的真實目的,老者自顧自說了起來,“老朽上了年紀,此行便是尋一人收服異火,老朽對那孕育異火的蓮台頗感興趣。”掌心安靜躺著一丸丹藥,蕭炎也不是泛泛之輩,一眼就認出那是如假包換的六品丹藥。

  “這個提議當然好。”正愁沒有火蓮丹,蕭炎激動的一拍手,轉念對剛剛欺瞞老者愧疚起來“那個…保險起見剛才沒說實話抱歉了。事成之後別說一個蓮台,鬥氣大陸的蓮台都摘來給你也不成問題。”

  “那如何稱呼閣下?”

  “蕭……岩梟。”

  “你可以稱我藥老。”老者為蕭炎斟滿酒杯。

  “藥…你是藥族的人?”要知道藥族是中州的皇族,手一抖杯盞跌入火堆,得到酒精的火苗狂躁起來。

  “外族弟子而已,不然也不會在此。”合情合理的解釋。

  “哦……”蕭炎今天經歷了從大喜,到大悲,再到大喜,只覺得身心俱疲“那以後請您多關照了。”

  “關照談不上,各取所需罷了。”同盟就此達成。

  月易中天,兩人和衣並排躺下。望著滿天繁星蕭炎如何也不能入睡,他並不輕信別人,但老者身上有種讓他安心的魔力,不由自主的信任。解下斗篷,輕輕蓋在老者身上,“也許…是太像如墨。”蕭炎自言自語道。

  ☆、零 番外 相憶否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

  “這就是迦瑪的皇子?”宮女提著燈籠議論紛紛,顫抖著的燭火映在頹坯的圍牆。

  “嗯。”微弱光亮勾勒出孩子消瘦的輪廓。“據說得了風寒,這么小的孩子放任不管會死的。”一時間嘖聲一片。

  “蕭家不來救嗎?”

  “救?怎麼可能。先不說耗費多少兵力,現如今當政的可是他叔叔,怕是最樂意這孩子死在中州。”施捨給蜷縮的孩子憐憫目光,人群熙熙攘攘散去,畢竟天牢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兩年前,迦瑪國君蕭戰殺死了中州的王后,兩年後雖說蕭戰久病辭世,但難解心頭之恨的中州帝君趁亂擄走他生前最愛的皇子蕭炎。孱弱的孩子經不住牢獄之苦,染上風寒。在所有人都理所應當的認為他會早夭殞命時,蕭炎卻奇蹟般消失,一月後完好無損的回到迦瑪帝國。沒人知道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如何逃出重兵把守的天牢,更無人知曉那一月究竟發生了什麼。

  再次睜開眼睛時,身邊繚繞著氤氳霧氣,藥水濃厚味道嗆得他眼淚直流。一陣撲騰想從綠色液體中脫身,只見雕花木門從屋外打開,黑色人影披著晨曦走入房間。

  “看來燒退了。”那人微涼的指尖輕輕觸了觸額頭,寬厚的手掌將他從水中撈出,自顧自的拿來一條棉被仔細包好。

  “你是皇兄派來救我的嗎?”面對陌生人孩子墨色瞳孔沒有一絲懷疑。

  “不是。”黑影淡淡回答,連聲音聽起來都是那麼不真切。“不過我不會傷害你。”

  “我相信你,我叫蕭炎,你呢?”

  “如墨。”

  蕭炎的身體在悉心照顧下,果真好了許多。孩子終究是孩子,剛能下地走路,便嚷嚷著出去看看。庭院並不大,幾間廂房也大門緊鎖,看來很久無人居住。溪水緩緩流經整個院子,朱紅勾金的木橋橫跨其上,水中錦鯉清晰可見。恰逢三月,杏花開得正爛,那人常坐在樹下,花瓣落滿他墨色肩頭,蕭炎總會看得入迷。

  “如墨,我很喜歡這裡,以後還能再來嗎?”孩子小心翼翼的語氣,希冀的眼光等待著身旁人的回答。

  “你的病好的差不多,明日便送你回去。”答非所問,晚風揚起一地的潔白,那人利落起身,頭也不回的隱入黑暗。

  蕭炎呆坐著,花瓣從指尖無聲飄落。

  吶,如墨,如果我們能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就好了。

  回程路上,蕭炎沒有一絲回家的喜悅。他只是安靜的坐在馬上,掌心攥緊如墨的衣角。韁繩突然一勒,馬兒嘶鳴著停下,差點將他甩出。驚魂未定的環顧四周,原來他們被人包圍,同樣墨色的袍,發出陰森的悽厲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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