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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躊躇了一下,少女才把埋在銀衫男人懷裡的臉蛋稍稍露出一點點,讓那雙滿布驚疑之色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在藍衫男人身上逗留了好半晌之後,才怯怯地說:「對……對不起。」

  「沒關係,」藍衫男人滑稽的擠著眼。「只要-相信我不會吃了-就好。」

  少女不覺帶淚噗哧失笑,旋即又羞怯地躲進銀衫男人懷裡。

  雖然銀衫男人理智上明白自己應該推開少女,與她保持安全距離,可非理性這邊,卻又覺得不能隨便推開她,因為她是這麼的膽小,搞不好一推開她,她又要開始尖叫了也說不定。

  「姑娘,那些人是?」他用下巴指指橫躺在四周的瓦剌族人。

  不過……他好像說錯話了,因為那少女一聽,眼角一瞥,竟然又開始悽厲地尖叫了起來。

  「他們……他們……他們……」

  看吧、看吧,又叫了吧!

  銀衫男人暗嘆著,趕緊又撫慰性地拍拍她。「-放心、-放心,他們已經昏死過去了,大概有好一陣子都醒不過來。」

  少女的驚叫聲驀地噎住。「真……真的嗎?」

  「真的,我發誓,他們已經傷害不到-了。」

  儘管銀衫男人如此說,少女仍然用自己的眼睛親眼證實過那些瓦剌族人果真一動不動後,她才鬆了一大口氣,可她那兩隻柔嫩的小手卻依然緊揪著銀衫男人不放。

  「哇~~你好厲害喔!比我哥哥還厲害呢!」她讚嘆道。「居然不聲不響的就打倒了這麼多人。」

  多嗎?銀衫男人不經心地往地上那五個瓦剌人掃一眼。就這麼幾個跳樑小丑若還需要驚天動地的解決,他早就被師父踢回山上去重新練功了。

  「他們為什麼要抓-呢?」這個問題才需要重點討論。

  一提到這個,少女馬上就可憐兮兮地皺起了小臉蛋,「他們……他們要抓我去嫁給一個很可怕的男人,可是……」她委屈地吶吶低語。「可是我原本是要讓哥哥帶我去找我的未婚夫的嘛!但是……但是我妹妹說,我應該嫁給那個可怕的男人,所以……所以不能嫁給我哥哥,因此……因此……」

  她到底在說什麼呀?兩個男人同樣滿臉困惑地面面相覷。

  什麼可是、但是、所以、因此,又是可怕的男人,又是未婚夫,又是妹妹,最後還來個……咦?畏兀兒族可以兄妹成婚嗎?

  那豈不是亂倫?

  「好吧!那令兄現在在哪裡,-知道嗎?」

  「不知道。」

  銀衫男人皺起眉。「那令未婚夫在哪裡,-知道嗎?」

  「哥哥沒告訴我。」

  雙眉越鎖越緊,「那-家在哪裡,這總該知道了吧?」銀衫男人仍是很有耐心地再問。

  沒想到少女竟然委屈地紅了眼眶。「當然知道,可是……可是我嫂嫂說不要我再回去了呀!」

  兩個男人又一次面面相覷。

  他們不會是撿到了一個大麻煩吧?

  註:是沙山中的石英砂粒藉由振動,相互摩擦而發出來的聲音。

  哈密鳴沙山以其奇、美、響而列於我國四大鳴沙山(哈密鳴沙山、敦煌鳴沙山、寧夏沙坡頭和內蒙古響沙灣)之首。說它奇,是因為它四周都是糙原,這沙丘從何而來?且無論人如何攀爬踩踏,它的高度始終如一;說它美,是因為它既有美麗糙原擁抱,又有遠處雪山相映;說它響,是因為它沙質好,從山上往下滑,會聽到猶如噴氣式飛機所發出的轟鳴。

  據說漢時有位司馬率壯士五百人,與匈奴血戰於此,全軍覆沒。

  另一當地民間傳說,唐朝女將樊梨花帶兵征西時,有一營女兵與敵人遭遇,戰鬥激烈,因眾寡懸殊,全部陣亡,樊梨花率師趕到,大敗敵兵,將女兵屍體全部葬在沙山上,陰魂不屈,所以常常從沙山底傳出廝殺吶喊聲。人們還根據這傳說,為這景點取名為「沙山藏營」。 紅樓別夜堪惆悵,

  香燈半卷流蘇帳。

  殘月出門時,

  美人和淚辭。

  ──菩薩蠻.韋莊

  鄉親們都愛馬群里的棗紅馬,今天我們要娶走曼蘭里最聰明的姑娘。

  姑娘像金色的花朵,小伙子是冬天的花朵。

  一個是夜空的皎月,一個是夜空的明星。

  兩人真是一對幸福的伴侶,兩人會像奔流的河水,兩人會日夜唱著幸福的歌。

  打著手鼓,吹著哨吶,彈著塔爾、熱甫(畏兀兒的樂器),新郎在朋友們的簇擁下興高采烈地高唱著「迎新娘」上女方家去迎娶新娘,沿途還陸陸續續不斷地加入不少湊熱鬧的百姓和小頑童,組合成一隊超大型的迎親隊伍。

  這是畏兀兒王子的婚禮,自然比一般百姓的婚禮來得更盛大熱鬧,幾乎所有的平民都歡天喜地的參與了皇族婚禮,顯示出畏兀兒皇族受百姓尊崇喜愛的程度。

  而當迎親隊伍終於來到女方家時,那些立即砰一聲把大門堵上,並揚言索求不到禮品便不允許迎親隊伍進門的女方親朋好友們,幾乎不亞於迎親隊伍的人數。待索取到禮品後,女方才盛情招待前來迎親的人們,然後在新娘家的院子裡跳一會兒舞,以增添喜慶的氣氛。

  畏兀兒族的婚禮儀式是在女方家舉行的,由阿訇主持舉行「尼卡」的宗教儀式,在-完一段古蘭經(注1)之後,主持會分別問新郎新娘是否願意與對方結為伴侶,等得到肯定的回答,阿訇便拿出兩塊蘸過鹽水的麵餅(注2),請新郎、新娘各吃一塊。

  傍晚,新娘蒙上蓋頭,由迎親隊伍扶上馬車。迎親的人們離開女方家前,新娘會辭別父母,請求父母為自己祝福。新娘的父親便在眾人面前為女兒祝福和祈禱,新娘也不知是真是假地流下依依不捨的淚水,這時,小伙子們又大聲唱起「勸導」之曲──

  莫哭泣,姑娘莫哭泣,今天是-的婚禮,-已安家在金花燦燦的新房裡。

  莫哭泣,姑娘莫哭泣,這會兒-該是大喜,-和雄鷹般的小伙兒結為伉儷。

  莫哭泣,姑娘莫哭泣,這會兒正是-的婚禮,英俊的美男兒成了-的知己。

  迎親隊伍返回時,熱情的小伙子們依然打著手鼓、彈著熱甫,唱著歌走在前面,新郎和新娘則分坐彩車隨後,迎親隊伍的婦女們跟隨在後面,整個迎親過程(注3)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當迎親隊伍簇擁著新郎新娘來到新郎家門口時,新郎家人就在門前點燃一堆火,由司儀者勾一點火在新娘頭上繞三圈,再讓新娘繞著火堆轉一圈,才允許她進門(驅鬼辟邪)。

  待進屋坐定後,青年男女便開始歌唱跳舞,進行揭面紗儀式,其中一人趁跳舞的機會迅速揭去新娘的面紗,新娘即起身向大家行禮,這時,當然少不了有一番笑謔戲鬧,猶如漢族的鬧新房。

  之後,新娘進入洞房,客人們便入席吃喜宴。喜宴之後,緊接著舉行歌舞晚會,大家盡情地唱歌跳舞,以示慶賀。幾乎所有的人都隨著鼓鈴翩翩起舞,歡樂的氣氛達到最高cháo,直到深夜人們才離去。

  但這一夜,當新娘正在喜房裡痴痴等待著新郎時,新郎卻逕自跑去找老汗父喝悶酒了。

  「烏裴羅,你的新娘子在等你了。」畏兀兒族土魯蕃王多阿波提醒兒子。

  隨手抓下皮帽(注4)泄憤似的用力扔開,再抑鬱地灌下一杯酒後,烏裴羅才悶悶地說:「您明知道的,父王,提拉古麗不是我想要的女人,我想要的是紫乃夜。」

  多阿波嘆息。「我知道,可她是你妹妹啊!」

  「不是親妹妹!」烏裴羅抗議似的聲明。

  「對,對,她甚至不是咱們畏兀兒族人,但你要知道,將來你要繼承我的王位,依咱們畏兀兒的規矩,你的大妃只可以是咱們畏兀兒族人。況且……」多阿波自行斟滿酒。「她已經有未婚夫了。」

  「但是,她有權利改變主意的,不是嗎?」烏裴羅反駁。「所以,她的親生父親才說要等到她滿十八歲之後再讓她成親,好讓她有機會自己選擇。如果她不喜歡她的未婚夫,或是她另有喜歡的人,她可以名正言順地退婚,這是早就跟對方講好的,不是嗎?」

  「是沒錯,可是……」多阿波啜著酒,一邊覷著兒子。「她喜歡你嗎?」

  「自然!」烏裴羅自信滿滿地重重點了個頭。「她喜歡我!」

  「是啊!像喜歡個哥哥一樣喜歡你。你想,她願意嫁給自己的哥哥嗎?」多阿波嘲諷地問。

  窒了窒,「她……她也知道我倆不是親兄妹啊!」烏裴羅囁嚅地強辯。

  多阿波搖搖頭,並嘆口氣。「算了,這個不是重點,現在最大的麻煩是瓦剌五王子,今天他已經跟我撂下話來了,一個月後,他就要來迎娶紫乃夜,所以,我們必須儘快把紫乃夜送走。無論她要嫁給誰都無所謂,可我絕對不允許咱們畏兀兒最寶貝的紫乃夜公主嫁給那個殘暴的瑪哈它!」

  瑪哈它是瓦剌五王子,一個長相端正,性情卻陰險殘暴的年輕人,傳言他有虐待狂,可又是最得瓦剌王寵愛的兒子。

  烏裴羅沉默了一會兒。

  「這個我知道。」

  「所以,我已經修書給她的未婚夫,要他提早半年來接紫乃夜。」

  「什麼?」烏裴羅馬上憤怒地跳起來大叫,桌子都差點掀翻了。「父王,您通知那個傢伙幹什麼?」

  哼了哼,「除了把她送回中原外,還有哪裡是安全的?」多阿波冷冷地反問。

  「這……」又窒住了。「可……可是……」

  多阿波再次嘆氣,「烏裴羅,我知道你很喜歡她,事實上,我也希望她能永遠留下來。但是……」他蹙眉想了一下。「好吧!那就這樣吧!你至少要陪你的新娘子七天,七天後,你再帶紫乃夜到中原去,倘若紫乃夜真的不喜歡她的未婚夫,那麼就當場退婚,並請他幫忙替紫乃夜找個地方暫時安住。」

  適才的憤怒好像是假的一樣消失了,「沒問題!」烏裴羅立刻換上另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

  「待瑪哈它前來迎親時,我會告訴他紫乃夜被她的未婚夫接走了,也許他不會那麼容易就相信我的話,所以,咱們至少要等上一年、半載後才能去把紫乃夜接回來,屆時再……再說吧!」

  烏裴羅看起來更開心了。「紫乃夜絕不會喜歡那個傢伙的!」

  多阿波狐疑地微微一聳眉。「為什麼?」

  「因為那個傢伙是個漢人。」烏裴羅講得理所當然。

  「漢人又如何?」漢人不是人嗎?

  「您忘了嗎,父王?紫乃夜的膽子那么小,她不是總說要嫁就要嫁個既勇敢、又強悍的男人來保護她嗎?」

  「我沒忘,可也就因為她膽子小,所以,她也特別害怕那種高大魁梧的男人。」

  「所以說-!」烏裴羅得意洋洋地咧開了嘴,「既勇敢強悍,又不會太過高大魁梧,能合乎這種標準的人並不多,可是……嘿嘿嘿!」他指指自己。「您瞧瞧兒子我,不正符合她的條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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