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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灼灼有些囧,手不自然地撫上小腹,靦腆地笑:“皇上說順其自然,得先將身子養好,不然他不放心。”

  軟糯糯的聲音卻叫良氏一顆心都放進了肚子裡,她慈愛地捏捏唐灼灼的手,感嘆道:“皇帝是個會心疼人的。”

  總算沒負了當初信誓旦旦放下的話。

  而另一邊的清遠候府里,張燈結彩,燈火通明,喜慶熱鬧之意漾滿了整個院子。

  是夜,落下了滿地的銀白,石亭子裡的石桌,被擦得乾乾淨淨,桌上擺著幾壺清酒,幾碟小菜與點心。

  雪漸漸落大了,透過層層的帷幔,仍有幾粒雪渣子落到了其中一人的手上,遇熱則化,留下丁點的濕濡。

  霍裘飲下一口烈酒,從喉頭燒到了心口,眯了眯眼睛,道:“此次淮南之事,做得好。”

  紀瀚拱了拱手,笑得清潤,“皇上謬讚了,臣不過是食君之祿,為君分憂罷了。”

  這話說得輕鬆,可霍裘知曉其中的艱險與不易,他沉吟片刻,道:“兵部侍郎之位尚還空著,朕有意讓你任職。”

  開口便是從二品的官職,足可見霍裘對紀瀚的看重與欣賞。

  從古至今,男人的追求莫過於加官進爵,妻和妾美,這樣的誘惑,足以叫人爭個頭破血流,卻叫崇建帝張口就許給了他。

  紀瀚瞳孔稍稍縮了一下,而後將杯中的酒一口飲入肚中,熱意升騰,他笑著搖頭,道:“皇上,您就別誘惑臣了。”

  “臣過慣了閒雲野鶴的生活,這回留在京中,也是為了求娶琉璃郡主,至於朝堂中的渾水,卻是不想沾的。”

  霍裘挑了挑眉,望了一眼四周,略顯玩味地道:“屋塔幕率十幾個蒙古輕騎喬裝進了京都。”

  紀瀚面上的笑意一點點隱了下來,而後凝成了一種驚疑與震怒之色,許久沒有出聲。

  在這當口,屋塔幕好好的草原不管,悄無聲息跑來京都,背後的目的,心思路人皆知。

  霍裘親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淺淺飲完,便站起了身,男人身姿高大威武,聲音里蘊著數不盡的壓迫威儀,“該如何你自己定奪,只一點,想好了便莫再後悔,也莫負了彼此。”

  說罷,便大步踏入黑暗中,只剩宮燈盞盞,一路朝著主院的位置蜿蜒。

  紀瀚坐在原地,片刻後輕聲吩咐道:“明日迎親的隊伍人數再加一成。”

  他站起身來,負手而立,盯著掛在府中各個角落的紅燈籠,上頭霧一樣柔和的光亮喜慶得很,他想起小姑娘的模樣,勾唇笑了笑。

  “這時候才想起後悔。”

  “不覺得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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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才泛起蒙蒙的青光,唐灼灼便醒了,她心裡惦記著琉璃的婚事,倒是突然生出了幾分緊張與感慨來。

  琉璃要嫁的,不是她心上之人,卻是將她安放在心上的人。

  安夏進來伺候的時候,手凍得通紅,眉眼間卻是興奮之色居多,一邊為唐灼灼梳發一邊道:“娘娘,皇上的馬車已在後門停了許久了,夫人叫您收拾好了便早早回宮去。”

  良氏還不知曉她是為了琉璃的婚事而出宮湊個熱鬧。

  唐灼灼塗著口脂的動作一頓,而後訝異地抬眸,問:“皇上沒進府里來?”

  安夏搖頭,“雖說清遠候今日大婚,皇上停的又是後門,可到底怕人多眼雜,傳出去惹人詬病。”

  而等她真正到前院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瞧見的一幕驚得睜大了眼睛。

  男人一身清貴,眉目柔和謙遜,儼然就是一副謙和的公子樣,把日日在朝堂感受寒涼與威壓的唐玄武唬得一愣一愣的。

  特別是霍裘那一聲岳父,莫說是唐玄武,就是日日伴在君側的唐灼灼,也有片刻的失神。

  見她來了,良氏幾乎求救一樣地挽了她的手臂,竭力自然地道:“娘娘可來了,陛下等了許久了。”

  等坐在了京都最大的酒樓里,唐灼灼才堪堪緩過神來,包間裡,珠簾輕晃,圓潤的珠子碰撞在一起,帶出一連串的脆音。

  外頭嘈雜亂錯的聲音越來越大,唐灼灼絲毫不受影響,沒臉沒皮地掛在霍裘身上,兩條腿如藤蔓一樣,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瞧著他冷靜自持的表情土崩瓦解,笑得彎了眼睛。

  “我方才見爹爹的表情,也是被皇上的那聲岳父給嚇到了。”

  小女人聲音甜膩,霍裘手墊在她臀後,神色莫測,帶著玉扳指的手指摩挲著她的半邊臉頰。

  說來也是好笑,所有帝王家的大忌全被這女人碎得一乾二淨。

  而他竟還近乎荒謬的寵了再寵,做什麼都怕委屈了她。

  全然失了方寸,與他從小學習的帝王之道背道而馳。

  唐灼灼主動地去蹭他的手掌,半晌後懶懶地笑:“皇上這樣給臣妾面子,那生辰之日,嬌嬌便送上一份大禮。”

  霍裘啞然失笑,朗笑幾聲應了聲好。

  今日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堪比親王娶親儀仗,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唐灼灼見了,伸手指了指黑色駿馬上笑意清雋的紀瀚,笑道:“果然是新郎官最精神俊朗。”

  下了一夜的雪這時候倒停了,一片的銀裝素裹里,紅色的迎親儀仗浩浩蕩蕩,紅與白,靜與動,碰撞出別一般的風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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