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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慈寧宮裡熏著的安神檀香換成了白桃木的香味兒,聞著倒是淺淡,可唐灼灼總覺得壓抑得胸口都透不過氣來。

  關氏終於放下手裡的佛珠子望了過來,只是那眼神,有些出離的憤怒與複雜,看得唐灼灼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遲遲不叫起,還是霍裘皺著眉站起身來,俯身親自將她扶了起來,聲音里蘊著絲絲不悅,道:“母后有何不開心的,同朕說便是,皇后身子不好,久跪不得。”

  關氏一聽,好不容易舒展下來的眉頭都皺了起來,連帶著聲音也尖銳不少,再沒有以前的那股子不問世事的模樣,沾染上了許多人間煙火氣。

  “皇后身子金貴,更是皇帝的心頭寶,如今哀家是說也說不得一句了。”

  關氏這話到底刻薄,她說完自個都恍惚了一下,而後抿了抿唇,撇過頭去不再看唐灼灼一眼。

  唐灼灼不動聲色起身,長長的睫毛在白嫩的臉頰上投落下一小片陰影,就在這時,男人手掌帶著溫熱而灼人的溫度,緊緊握了握她的手。

  她抬起眸子,見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男人皺著眉,略帶憂色地看過來,頓時心頭一軟,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笑來。

  可男人明顯誤會了什麼,一雙幽深的眸子落在她蒼白而牽強的笑意上,不由得從心底又生出幾分憐惜來。

  這女人什麼個膽子,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當初初入東宮的時候,瞧他百般不順眼,便也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忤逆君言,當面爭執,沒一件是落下了的,渾然不要命的樣兒,卻也是真的氣人。

  可這會,性子盡數收斂下來,受了這樣大的委屈與誤解,也往心底深處埋,連著幾日夜裡,都要偷偷掉淚珠子,卻愣是不與他說一句關氏的不是。

  這些,她不說,他心底也有數。

  他的姑娘,在沒接納他之前還活得那樣肆意,怎麼如今全心全意跟了他之後,倒要變得這樣畏手畏腳,人人可欺起來唐灼灼一雙杏瞳含著水霧,見兩人都不說話了,便笑著道:“今年園子裡的紅梅早開,臣妾那裡剪了好些,都鮮嫩著呢,等會子叫人送些擺在母后的殿中,瞧著也是賞心悅目。”

  關氏見她說得誠心,一張小臉上儘是可人的笑意,心底的怒與怨也消了幾分,只是仍扯不下這個面子,只好生硬著道了一聲好。

  霍裘的面色又冷了幾分。

  唐灼灼將一切瞧在眼中,才想著開口緩和下氣氛,便見關氏直直望向了她,這會子面上倒是又帶上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唐灼灼心裡嘆息一聲。

  還是躲不過。

  “今日哀家叫皇后來,卻是想與皇帝說個清楚。”說罷,她話鋒一轉,指著那跪在角落面若死灰的時七,沉聲道:“那日夜裡,皇后答應得好好的,將這宮女送去伺候皇上,怎麼今日皇上倒是氣勢洶洶衝著哀家算帳來了”

  她話語裡顯而易見的不滿,叫唐灼灼微微睜大了眼睛,她沉默了片刻,俏臉微寒,旋即走到一邊將那哭得梨花帶雨還不忘偷瞥霍裘的時七拉了起來。

  她垂了眸子,慢條斯理地道:“母后息怒。”

  “後宮妃嬪人數不多,這宮女又是母后親自挑的人,自然是處處都好的,臣妾也沒有話說,便是後來,臣妾也說給這宮女一個位分好伺候皇上的。”

  唐灼灼頓了頓,隨後目光瞥過那生出希冀的時七來,眼裡帶著三分寒涼七分不屑,撫了撫袖口處的青色花紋,聲聲清脆如泉水叮咚,“這宮女觸怒龍顏,臣妾念著是母后的人,更是求了情,斷斷沒有多加阻撓之理。”

  關氏眼底沉著霧靄,將手裡頭的熱茶往桌上一放,用了幾分的力氣,那茶盞里還濺了幾滴出來,她抿了些笑意,道:“皇后伶牙俐齒,皇上既信了這些枕邊風,哀家自然沒有話說了。”

  唐灼灼面上的笑意漸漸地淡了下來。

  不知道為何一夕之間,原本與世無爭永遠蘊著笑的人怎麼突然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這般一鬧,她腦仁都有些疼了,但許是先前吞下去的丹藥發揮了效用,一向冰涼的小腹上湧上一股熱浪,她閉了閉眸子,才要說話,就聽男人出了聲。

  霍裘長身玉立,一襲明黃色的龍袍,襯得人更是清貴舒雋,如同上古年間傳下來的謫仙圖一般,明明面上是帶著笑意的,那笑卻半分不入眼底,淺薄無比,唐灼灼瞧著,冷不丁抖了抖身子。

  這男人動怒了。

  “母后,兒臣一再與您說過,此事與皇后無關。”

  “如今朝堂尚有動盪,淮南霍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處處都等著朕去費心,何來的功夫耽於享樂,流連後宮”

  霍裘漫不經心在殿裡走了幾步,說了這幾句話後並沒有再去看關氏青白的面色,而是執起了唐灼灼的手,神情陰鷙,甚至夾雜著警告的意味。

  “往後這樣的事,還是交給皇后處理,母后放寬心享福便是。”

  “畢竟這後宮,還是皇后做主的好。”

  這話一出來,唐灼灼和關氏都斂了呼吸,特別是後者,險些一口氣沒有提上來,關氏站起身來,顫巍巍指著霍裘,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話說得好聽,可明里暗裡的意思誰不知道不過是叫太后日後少插手後宮之事,這便是明晃晃的偏袒著唐灼灼這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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