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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周尚書,就是召南大長公主的公爹。

  “那個買了你鐵家一家子命運的人,就是召南大長公主。

  “對吧?”

  甲申冷冷地看著沈濯,忽地從鼻子裡嗤笑了一聲,蓮花座又換成了箕坐,極其散漫不敬:“你說是,就是吧。”

  “你是想用這種態度,來推翻我的推測麼?那就別把拳頭攥得那麼緊,連袖子都不敢伸出來啊!這麼熱的天,會出很多汗的。”沈濯笑了笑,轉頭端了茶碗,呷了一口:“嗯?今年的碧螺春?不錯啊。”

  甲申呵呵冷笑:“老奴身上已經被太子妃一桶井水澆了個透,哪裡還出得來汗?您非要給老奴扣個交通內外的罪名,無非是想害死皇后娘娘。老奴在清寧宮數十載,請恕我還辦不出這等賣主的事。”

  “皇后娘娘做了那麼多蠢事,哪一件不是你推波助瀾?先太后在時,不過是看在你當年曾經救過當今陛下的性命的份兒上。可現在回頭看來,那時候陛下不過三歲,你們尚食局卻端了糖蓮子上來,只怕就是等著陛下噎住,你好得這個巧宗兒,往自個兒身上貼護身符呢!”

  耿姑姑險些要一口呸在他臉上。

  沈濯笑了笑,搖頭道:“還是這件事後,你才被太后娘娘調進了清寧宮,可仍舊錶現得老老實實。領著不菲的俸祿,卻做著最底層內侍的差事。這份隱忍的功夫,現在想來,真是無人能及。

  “你說辦不出賣主的事。倒也沒錯。只是你的主子,並不是皇后娘娘,而是召南大長公主——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你那侄兒後來被先帝活活打死了吧?”

  甲申的臉色漸漸變了,有些發青起來。

  “緣故呢,你知我知,卻是不好宣諸於口的。”沈濯淡淡地笑著,緊緊地盯著甲申。

  甲申的表情果然瞬間變得憤怒、鄙夷、痛切!

  沈濯心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也就不再問了,站了起來,含笑道:“甲公公,再會。”

  “你!”甲申臉上青白交加,慌忙顫巍巍爬了起來:“你不想問別的了麼?”

  沈濯已經帶著耿姑姑和淨瓶走到了殿門口,聞言好奇地回頭:“你難道會告訴我?”

  甲申僵在了那裡。

  “你大弟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死在了宮裡,還有一個卻不知去向。你即便是為了這個侄兒,你也不會告訴我任何事。我只要確定你是為誰做事,就夠了。”沈濯衝著他眨了眨眼,俏皮地笑了笑。

  耿姑姑揚聲向外:“開門。”

  甲申看著胸有成竹的沈濯,雙腳不由自主地有些抖。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幕後的那個人會輸……

  能夠布局到三四十年前,能夠有三四十年代的耐性,能夠連丈夫、兒子、兒媳和孫女的性命都平平淡淡地袖手看下來,他的主子——召南大長公主,又怎麼會輸?

  即便是肅國公被皇帝毒殺,即便是馮毅在隴右戰場上自我犧牲掉,即便是邰國公邵家莫名覆滅,即便是二皇子被禁足府中,即便是皇后娘娘命不久矣,即便是自己被識破……

  穩若泰山的召南大長公主,都不一定會輸!

  畢竟,聽說自己的那個侄兒,還好好地活著……

  可此時此刻,面對同樣雲淡風輕的太子妃殿下,他心裡還是微微發顫。

  萬一他賭錯了呢?!!!

  自從他跟著皇后娘娘被禁足在清寧宮,就再也沒有接到召南大長公主和永安郡王的手令。所得的,都不過是二皇子留在清寧宮的那幾個上不得台面的小宮人的轉達。

  那到底是召南大長公主的意思,還是二皇子的意思,甚或是旁人假借這二位的手,給自己下的假命令。

  他一無所知。

  甲申輕輕地咽了一口口水,額角上貨真價實地滲出了汗。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濕漉漉的衣襟,沉默下去。

  宮中浮沉數十載,他這點養氣功夫還是有的。

  殿門嘎吱吱地打開了,莊焉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躬身點頭:“太子妃殿下要離開了麼?”

  沈濯含笑嗯了一聲,昂首挺胸邁出了門檻。

  甲申撣了撣衣襟,也要跟著出來。

  “甲總管留步。”莊焉都不等侍衛們說話,搶先一步踏了過去,擋在了沈濯身後、甲申面前。

  “您是宮裡內侍們的老祖宗不假,可您犯了律條,已經被羈押了。太子妃殿下剛才算是審了第一輪。接著便是綠春那裡審第二輪,然後說不準是哪一位貴人審第三輪。沒有個青紅皂白,您是甭想張嘴說話、抬腳走路的。

  “您要強了一輩子,又在宮裡徒子徒孫眾多。如今這副模樣,難道還真想滿宮裡展覽一圈兒不成?您不要臉,皇后娘娘可還要臉呢!”

  莊焉笑嘻嘻地把最後一句狠話說完,哼了一聲,人模狗樣兒地轉身,手裡的拂塵一甩,細著嗓子拉了長音兒:“綁了,堵嘴,關殿門。”

  侍衛們面面相覷,參差不齊地答了“是”,進入殿中,如法炮製。

  沈濯回頭看看,好笑地跟耿姑姑對視一眼,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輕笑道:“看來,還真是得有個得力的內侍才好。”

  天下太平 第一千零四章 純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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