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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同事附和,「沈氏是越來越人性化管理......」
後面的話,邱顏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下班後她也沒再拖延,早早就收拾東西離開了,有些事,她就算不面對,也是無濟於事的。
這幾天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為何他都要結婚了,她還是沒臉沒皮的賴在沈氏銀行不走?她也不是找不著工作,也不是別無去處,那為何還沒有辭職的心思呢?
或許是自尊心在作祟,是要存心與他對抗到底,想要用實際行動證明一件事,沈岩,沒有了你的保駕護航,我在你的領地依舊混的風生水起,我吃的飽,睡的香,笑得甜,壓根就不會因你愛上別人而痛苦不堪。你看,我活的比以前還瀟灑了,所以說我依舊是贏家!
可事實呢,她一點都不好。什麼都不好。
二十七年了,走在人行道上,在這樣一個微風徐徐的夏夜,她頭一次認真反省自己。
原來她將生活過的這樣糟,她自認為不缺愛,父母恩愛,家庭幸福。也覺得在成長過程中不缺鈣,因為她睡前都要喝杯牛奶,可是為何她的心裡有些扭曲?
她嘆口氣,轉個彎,來到了江邊,外灘可真熱鬧,只有她一個人是孤單的。她和沈岩的感情怎麼就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們之間沒有誤會,沒有第三者,沒有誰不愛誰了,可就是分開了。
性格不合嗎?挺強大卻無可挑剔的理由,可問題是,他們倆的性格,也從來沒合過呀。可問題出在哪裡呢?
她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顏顏,怎麼啦?」顧悠悠正吹著空調聽著音樂,啃著鳳爪,好不愜意。
「悠悠,想問你個事,請你如實回答,來不得半點隱瞞。」
「啥事?」
「我矯情嗎?」
顧悠悠毫不猶豫,「有點。」
「我任性嗎?」
「是的。」
「我很作嗎?」
「忒作。」
顧悠悠是實話實說了,可邱顏的玻璃心卻碎了一地。這個跟她相處了才一年,不同吃同住的女人都覺得她作,那她的這些缺點也是真真明顯極了。這些年,也真是難為老邱和小顏同志了。
邱顏眯了眯眼,做最後的掙扎,不管結果如何,「如果你是男人,你會娶我這樣的女人嗎?」
「不會。」
沒有絲毫的猶豫,邱顏的心都疼了,仍不死心,「為何?」
顧悠悠在那邊啃得很香,「因為你老加班,整天累的死去活來,夫妻生活肯定不和諧。」
我勒個去。邱顏對著電話啐了她一口,果斷掛掉電話。她看了眼腕錶,六點半了,可是她不想回家,太早了,貌似有點不敬業的感覺。
伴隨著濕熱的江風,思念從心底蔓延開來。她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數女人都有著與她相同的經歷,在某個夏日的傍晚,城市不算太悶熱,路上到處都是幸福的人,唯獨她寂寞著,孤單著。
看著幸福的人群,她竟然會不自覺的落淚,因為她又想他了。
她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沈總,檢討書是用藍色筆書寫還是用黑色筆書寫?】她知道她是故意撩撥了。
沒過一分鐘,電話就進來了,她隨手接通。
遙遠的電波傳來,隔著雲裡霧裡,卻也是清晰的不行,「鉛筆也行。」
邱顏,「......」真是無趣。
「還在銀行里?」
邱顏看著黃浦江,「準備跳江殉情。」
沈岩笑了一聲,「要不要我通知電視台,來個現場直播?」
「如果我真跳了,你會有一點點難過嗎?」
那頭沉默一陣,「如果你被淹死了,我可能會有點失落,畢竟我是你的游泳教練,沒把你教好,是我的失職。」
邱顏又是無語,「......」
沈岩低沉的聲音再度縈繞在她耳邊,「還不回家?」
邱顏不答反問,「你呢,在哪?」
「在我應該在的地方。」
廢話,說了等於沒說。她看著遠處的遊輪,聲音有些縹緲,「沈岩,你和你的未婚妻領證了嗎?」
「沒,她比較忙。」
沒領證就好,情況還不是太糟糕。
「見過家長了?」像是審問犯人一般,要將所有情況摸底。
「呵,你說呢?」沈岩那邊安靜極了,應該是在家吧。
是啊,都要結婚了,還能沒見過家長嗎,可是見了又如何?當年,她和他認識才半年,他就帶她回家見了家長,可倒頭來還不是分了。別說是見家長了,就是結婚生了孩子,還不是照樣離!
「你很愛她?」邱顏不死心的問著,她總覺得沈岩這輩子就只會愛她一個人,她怎麼能接受他愛上別人的事實呢。不可以的。
那邊傳來沈岩上樓梯的腳步聲,他的公寓裡沒有樓梯,那麼現在他應該不是在自家,難道在那個女人家裡?
沈岩在電話那頭也是思忖良久,或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看似膚淺,卻又極為重要的問題。
就在邱顏以為自己再也等不到答案,以為他默認之時,她又聽到了他最真實的表白,關於愛情的宣言,沒有華麗的詞藻,卻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只是求而不得。
曾經年少他也是個有愛的人,只是不能愛,沒法愛。如今,他都快忘記愛情是什麼模樣,「愛這個字對我來說,它沒有任何意義,它也只是個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