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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女人又撥了蔚明海的電話,把男人的囑咐一字沒變的說給蔚明海,還假模假樣哭了兩聲,「找到就好,那娃受苦了。」
蔚明海『呵』了一聲,「你們真要不想養,沒人怪你們,送給需要孩子的家庭不行?大冬天直接扔路邊,你們的心怎麼那麼狠?」
說著,他情緒也控制不住的激動。
一月份,最冷的時候,那么小一孩子就在路邊凍著,在被撿到前,肯定是凍了一夜。
他又夾了一塊花菜放嘴裡,沒嚼就咽了下去。
中年女人張張嘴,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那時真不想養,也沒錢養。
送給別人又怕村里人說閒話,說她們無情無義,就只好出此下策。
蔚明海陰冷的聲音又傳來,「這十多年,你們每次從我這裡要錢的時候,夜裡不做噩夢?嗯?她要是知道你們這麼對她用命換來的女兒,她肯定會一個個把你們給掐死!」
他心裡疼的不行,也不想浪費那個口舌。
「看我怎麼治你們!」
直接掛了電話。
閔璐大概猜到電話那端是誰,「你跟她那邊家人還有往來?」
蔚明海:「嗯。」
十年前,他知道她走了,就找到她老家去。
他只知道是哪個縣哪個鎮,以前從沒去過,幾經波折才找到。
打聽她家住在哪裡時,村里正在路邊乘涼的老人都嘆氣,說那丫頭命苦,人走了,孩子生下來就有病,沒治好也沒了。
還說那丫頭找的對象也不靠譜,吃喝嫖賭,剛領證就進局子裡了。
她哪有什麼對象,哪裡領證。
是她家裡人怕別人說三道四,特意編的謊。
那麼多人都說孩子沒了,到了她家裡,她母親知道他是孩子的父親後,先是一頓打罵,之後就失聲痛哭。
他從來沒懷疑過,孩子還活著。
當時她母親的蒼老,悲慟,絕望,不是演出來的。
自那之後,他替她盡了所有贍養的義務,包括老人去世,他也是以女婿的身份送行。
他還給她哥哥家在省城買了房子,她的幾個侄子侄女都出國留學,現在也過上了一般人過不上的日子。
到頭來,卻是這樣一個笑話。
蔚明海把鍋里的菜和丸子全都吃了,撐的胃裡難受。
閔璐現在也平靜了下來,「你還吃得下去?你不著急去找陶陶?」
蔚明海嗓音沙啞:「我站不起來。」
閔璐向來沒心沒肺,長這麼大就沒掉過眼淚,蔚明海句話不知怎麼就戳到了她的淚點,她趕緊拿手指摁著淚腺。
這十多分鐘裡,蔚明海感覺像是過了好幾輩子。
悲喜交加。
更多的是疼。
閔璐給蔚明海倒了一杯溫水:「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十有八。九,陶陶就是蔚明海的女兒。
蔚明海給陳秘書打了電話,「老陳,你現在就聯繫專門的機構,我要跟時光做親子鑑定,她肯定是我女兒。」
陳秘書:「蔚總,你?」喝大了?
蔚明海:「我女兒沒死,時光是大院裡的人在江縣撿回來的。」
「她肯定是我的孩子。」
「我現在就要做鑑定,其實不用做她就是我女兒,可要是不做,時家人肯定不會把她給我。」
「對了,你再找個律師團,時家真要不把時光給我,我就打官司。」
閔璐心酸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的瘋魔在十分鐘後才表現出來。
大概陳秘書也糊塗了,陶陶早就滿十八周歲,哪用得著打官司爭撫養權?
蔚明海還在電話里重複著:「你多找幾家鑑定機構,免得時家不信。」
閔璐默默看著他發瘋,他並不知道,其實秦明月早就不要陶陶了,沒人會跟他爭陶陶。
可她此時說不出口,他這些年對家裡所有孩子都好,把侄女一個個寵上了天,可陶陶呢?
她要是現在說了陶陶之前過的有多不易,那不是要了他的命?
蔚明海吩咐好陳秘書,接著給時光打電話。
號碼撥出去的那一瞬,他緊張了。
打通了後,他要說什麼?
她知道他是爸爸,會高興嗎?
畢竟,她有現在的父母,有這麼好的家世,更不缺錢。
跟他呢?丁點感情也沒有。
在走神的檔口,響鈴結束,沒人接。
蔚明海繼續撥打,依舊沒打通。
閔璐:「我打時景岩電話。」
連撥了兩遍,結果一樣,無人應答。
「可能在跨年,太吵了,沒聽到。」
蔚明海:「你開車來的?」
閔璐點頭。
「你帶我去找他們,時景岩常去的餐廳,一家一家找。」他等不到跨年結束,一秒鐘也沒法多等。
他捶捶自己的腿,總算不軟了。
剛才兩腿沒勁,身體就跟抽空了一樣。
時光和時景岩此時剛到餐廳,餐廳的包間不吵,針落可聞,是他們把手機關了靜音。
時景岩先帶著時光去看了電影,電影院就在這幾餐廳的隔壁,剛到電影院時,一直有電話進來,他索性關了靜音。
時光看到時景岩設置手機,也暗戳戳的把音量取消。
時景岩挑了一部國外的大片,這個系列電影她看過,不過今天這部講的是什麼,她一點頭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