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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這麼久,餓壞了吧?去吃飯了。"哥哥放開我,轉身走向餐廳準備碗筷。看著他的背影,我突然感到他內心深處的孤獨和無助,也大約明白了為什麼他在告訴我以後我和他們一起生活的時候會那麼開心。我根本無法想像這五年來哥哥自己一個人在家,面對著空蕩蕩的房子,自己煮飯、吃飯、洗碗,然後學習,最後睡覺。一大早醒來又重複著昨晚的動作。以前我跟爸爸住在一起的時候,我雖然很討厭他和阿姨,但是起碼還有個家的樣子,我生病的時候爸爸和阿姨也會對我格外照顧,但是哥哥……一起都只能由他自己承受,即便有的時候媽媽回來了,也不知會在哪一刻再度離開,又留下他一個人面對著空蕩蕩的房子。也許就連生病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強忍著,因為他從小就不願意別人為他擔心,所以很多東西都悶在心裡不說。

  我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的眼睛已經濕潤了。

  "哥……"我跑到他身後,環住了他的腰,把頭深深埋進他的背脊。餐廳里安靜得嚇人,我可以清晰地聽到我們兩人的呼吸聲還有心跳聲。

  "小尤……"他動了一下,我卻更緊地抱住他,聲音微微哽咽,"哥……"哥,有我在,我不會再讓你孤單一人了。

  過了很久,他忽然轉過身,把我抱在懷裡,不斷的親吻著我的額頭,那種熟悉的溫度又蔓延在我的皮膚上。

  那是眼淚的溫度,是哥哥的眼淚。

  我像小時候一樣伸出手去想替他把眼淚擦乾淨,他卻抓住了我的手,懸在半空中,把頭埋在我的頸間,哽咽道:"不要看。"我順從的放下手,更緊地抱住了他。

  "下午想幹什麼?出去熟悉熟悉環境,還是玩一玩,還是買點東西?我看你都沒帶什麼過來。"哥哥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問。我拿起手邊的紙巾遞給他,猶豫了一下道:"還是先熟悉熟悉環境吧,省得到時候自己想出去玩都沒辦法,路上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買的東西。"

  收拾完一切之後,我和哥哥出了家門。

  我們沒有坐計程車,而是選擇了步行。一來方便熟悉環境,二來好好看看沿途的風景也是不錯的。這個海邊的城鎮雖然繁華卻也不失旅遊勝地特有的自然氣息,空氣潮濕卻清新。聽哥哥說,這條路的盡頭就是大海,而且哥哥的學校也在沿途,旁邊正好有一所小學,他打算就讓我在那裡念書,比較好照看我,怕我會出什麼意外。等回頭念完了小學,直接升到他們學校初中部,他就接著在高中部讀書,那樣一來我們就能在一所學校里念書了。

  "學校後面的那條街,也就是最靠近海的那條,是這附近最繁華的一條,也是出了名的商業街,一會兒帶你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買的。"我跟在哥哥身邊,聽著他不停的跟我說著周圍的一些標誌性的建築和路牌之類的,說以後如果我走丟了的話可以循著這些東西回去。他還跟我介紹了很多很好的店鋪,除了賣服裝的之外幾乎什麼都有:賣文具的,賣禮品的,賣水晶的,賣動漫周邊的,打遊戲的……我記得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家小咖啡館,在很不起眼的一個拐角處,然而推開門之後卻仿佛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門兩側巨大的玻璃窗子被褐色的絨布窗簾完全擋住,在微弱的燈光下,一切都顯得有些不真實,還有標準的英式風格,柔美的鋼琴曲,軟軟的沙發,彌散在空氣中的濃濃的咖啡香……可能是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明明是下午茶的時間,但是這樣的一家咖啡館裡,卻只有我和哥哥兩個人。

  "喲,是小修啊,都放假了還來。小縈怎麼沒和你一起來?"老闆見有人推開店門,才不緊不慢的從櫃檯下面探出腦袋。那是一張六十來歲的老人的臉,滿臉的皺紋,還有花白的頭髮,卻洋溢著親切的笑容。

  "噢,縈和他爸爸去法國了。"然後他攬過出神的我,向那個老人介紹到:"這就是我弟弟,尹之尤。小尤,這是張伯。"老人聽後眼睛突然一亮,一邊仔細打量我一邊笑道:"這就是之尤啊,小修常跟我提起你呢。放假之前小縈來的時候還跟我抱怨說你個對你的霸占性太強了,連他的都不能叫你‘小尤‘,還成天到晚跟他‘小尤怎麼怎麼樣,小尤怎麼怎麼樣‘的,說得他腦袋都大了。不過今日得見其人,果然是一表人才。"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地下頭,感覺自己的臉已經漲得通紅了。我稍微抬起頭偷偷看了一眼哥哥,發現他正低著頭,微笑的看著我,溫柔,卻有些捉摸不定。他蹲下身,溫暖的手滑過我的頭髮,我的額頭,最後停留在我的臉上。又是一絲詭異的笑容,清澈而迷離的丹鳳眼盯著我的眼睛。"因為我喜歡小尤啊。小尤是我的。"隨後柔軟的雙唇覆上我的臉頰,是我本來就通紅的臉更加火熱。看到我的臉,哥哥笑得格外燦爛,帶著濃濃的寵溺,還有……還有一絲竊喜和滿意。他站起來,轉身向張伯走去。

  "對了,張伯,我讓您幫我帶的東西呢?"哥哥走到最台前,向張伯問了一句。

  "噢,這裡呢。"張伯又彎下腰,從櫃檯里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哥哥接過盒子,欲從口袋裡拿些什麼,張伯忙制止到:"是送給之尤的吧?既然是送給他的,那就記在張伯頭上了。""這……這怎麼好意思。"哥哥依然有些猶豫,見他如此,張伯推了他一把,道:"行啦,跟我還客氣什麼?拿著吧!"哥哥最終還是道了謝,露出了一個極紳士的笑容。他拿著盒子,轉身走向我,把盒子放到我手上。

  "打開看看。"他白皙無瑕的臉上神采飛揚。我打開盒子,撲面而來的熟悉香氣,令我無法抵抗。

  "喜歡嗎?我托張伯從義大利帶回來的。"哥哥蹲下身,抬著頭,充滿希望的看著我。我高興的朝他使勁點頭,"嗯,喜歡!"哥哥又笑了,輕輕吻了我的額頭。

  真的很喜歡。

  喜歡盒子裡的東西。

  更喜歡哥哥。

  只有他知道我喜歡巧克力。我記得小的時候他幾乎天天都省下自己的零花錢買巧克力給我。

  喜歡和哥哥在一起,最疼愛我、最了解我的哥哥。

  其實在見到哥哥之前我一直在擔心。雖然分開以前我們的感情很好,但是畢竟八年來都只是靠電話聯繫,而且每年不超過三次,每次也不超過一小時,所以在來之前我還在擔心怎麼和他相處,不過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總覺得和哥哥在一起,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在想什麼?笑得這麼開心。"我們並肩走在街上,周圍的人來來往往,我卻只是小心翼翼的抱著懷裡的巧克力,開心地想著哥哥。

  "沒什麼。"我趕緊努力收起笑容,卻還是忍不住微笑。突然一股熱流傳進我的掌心。在我失神的時候,哥哥已經牽起了我的手。

  "這附近人多,車也多,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他緊緊地牽著我的手,又繼續沿著路邊走過一條條街道,跟我說著一個個標誌性的建築和路牌之類的,還有一家家店鋪。整整一下午,我們都行走在人山人海的街上,周圍喧鬧嘈雜,然而我卻可以感受到哥哥,感受到他手心微微的潮濕,感受到他富有節奏的呼吸,甚至從他身體內部傳出來的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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