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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這小子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鐵太醫發愁地想。

  “你的好徒弟,”紀無咎掃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孫太醫,對鐵太醫說道,“方才給朕診出了喜脈。”

  鐵太醫剛站起身,聽到此話,嚇得再次跪倒,“微臣教導無方,罪該萬死!”

  “不學無術也就算了,連男女都分不清楚,太醫院的人都死絕了嗎,這種瞎子也能在太醫院行走?”

  “皇上教訓的是,這種人不配留在太醫院,微臣回頭立刻把他趕回家種田!”

  孫太醫低頭一言不發,汗倒是沒停,臉上的汗匯聚成大顆大顆的汗珠,一滴一滴地流下來,砸在地上,濺起一小簇一小簇的水花。他膝前的地上,竟已經積了一灘汗水。

  鐵太醫看到他這個窩囊樣子就來氣,恨鐵不成鋼道,“還不快快謝過皇上不殺之恩!”

  孫太醫哭喪著臉,支支吾吾半天,說道,“可是,皇上的脈真的是喜脈啊……”

  “你!”要不是在皇上面前,鐵太醫真的想狠狠捶這傻小子的頭。他偷偷看了紀無咎一眼,發現後者的臉色幾乎黑得可以研墨了。鐵太醫還想給孫太醫求情,但轉念突然想到,孫太醫雖傻了些,可醫術還是很好的,是他所有弟子裡最得意的,區區喜脈,總不至於誤診吧?

  算了,拼了。鐵太醫心一橫,說道,“皇上,微臣斗膽,想親自為皇上請個脈。”

  紀無咎忍著,把手伸了出來。

  鐵太醫仔仔細細把他的兩隻手腕都號過,凝眉說道,“確是喜脈無疑,”一看紀無咎要發作,立刻說道,“皇上最近可是吃了什麼東西?”

  紀無咎怒極反笑,“朕倒是想知道,什麼東西能讓男人吃了就懷孕。”

  “微臣的意思是,皇上可能是誤食了東西,產生了喜脈,實際上並未……懷孕。”

  紀無咎眯眼沉思。

  鐵太醫見他久久未反應,也開始冒汗了。

  紀無咎突然說道,“想要診斷一個人……一個女人,是否懷孕,除了診脈,是否還有其他方法?”

  “有。”

  “跟朕去坤寧宮。”

  “遵旨。”

  ***

  “這是用艾糙煮的川芎粉,如果娘娘真的懷有身孕,喝下它,可能於身體有些微不利,但請放心,微臣控制了劑量。”鐵太醫讓孫太醫端過來一碗藥湯,說道。

  素月接過來藥湯,用銀勺攪了攪,葉蓁蓁看著那藥湯,問道,“喝了這個,如何判斷是否有孕?”

  “娘娘喝下去之後自己感受一下腹內,若是有動靜,便是懷有胎兒,若無,則只是月經不通。”

  葉蓁蓁依言照做。

  紀無咎在旁邊看得十分焦急。等了一會兒,見鐵太醫點頭,便急忙問葉蓁蓁道,“怎樣?”

  葉蓁蓁搖頭,“沒感覺。”

  紀無咎登時泄氣地一松身體。

  鐵太醫知道,接下來就是他們自己的掰扯,於是拉著孫太醫告退了。走出坤寧宮,這師徒倆做了個非常一致的動作:撩袖子擦汗。

  坤寧宮內,紀無咎坐在葉蓁蓁身邊,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神情低落。

  葉蓁蓁便歪頭靠在他肩上,捉著他的手握住。

  紀無咎回握住她,垂目說道,“蓁蓁,我還以為,我要當父親了。”昨晚甚至高興得睡不著覺,想了一夜第一個孩子的名字。

  “皇上,你是怎麼看出端倪的?”葉蓁蓁問道。

  “……”打死也不能說。

  “不過,這樣看來,近些日子發生的諸多事情,倒是能連起來了,”葉蓁蓁坐直身體,掰著手指頭給他比劃,“先是造謠說我在敵營之中被辱,然後傳出我懷孕的消息,如此一來這個胎兒的來路可就說不清楚了,就算是你的,眾口鑠金,也不是你的,這可就是雪上加霜,佐證了我的不貞潔。到時候我百口莫辯,千夫所指,走投無路,這是第一刀。等過些日子,這場風波過去之後,再想辦法讓皇上發現我原來在裝懷孕,欺騙你,這罪過可就大了。不只是欺君之罪,一個女人,假裝懷孕騙皇上,若是成功,很可能會弄來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孩兒當皇嗣,這是皇上最忌諱的。皇上發現之後必會想到這一點,然後加重罪於我。這是第二刀。”

  仿佛是為了呼應她的話,架上的小鷯哥突然說道,“皇后娘娘懷的不是龍種,是野種!”

  “看吧,連它都知道,”葉蓁蓁笑了笑,“我估計它那天晚上出去,大概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還有,關於你……不能行人道,也是它說的,想來這一點也被對方算計進去了。你不行,皇后卻懷孕,若是真懷孕,必是野種,若是假懷孕,則是打你的臉,無論真假,都能讓你顏面掃地,到時候必不會輕饒於我。這是第三刀。”

  紀無咎未說話,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重,攥得葉蓁蓁骨頭微疼。

  葉蓁蓁最後冷笑著總結道,“刀刀精妙,刀刀催命。真是好大的手筆。只可惜千算萬算,到頭來也只是自作聰明。”

  紀無咎認真地看著她,“蓁蓁,無論發生何事,我都不會負你。”

  葉蓁蓁被他突然無比認真而熱烈的地盯著看,怪不好意思的,窘迫地低下頭。

  “蓁蓁,你好好回想,最近幾天,你吃了什麼可疑的東西?”

  葉蓁蓁想了一下,疑惑地搖頭,“我只在自己宮中吃喝,在太后那裡,從來連口茶都不喝。坤寧宮的廚房很乾淨,應該不會出紕漏。”

  “那你可吃過別人送來的東西?”

  “只吃過莊妃送來的點心。”

  紀無咎一想,正好,他也吃過莊妃的點心,“看來問題就出在這點心上。”

  “不會吧,”葉蓁蓁有些奇怪,“莊妃沒有動機啊……而且,皇上你為何如此篤定?還有,你到底如何發現我懷孕是假的?”

  紀無咎卻並不回答,讓馮有德傳來了莊妃。

  “朕只給你一次機會,自己說,你到底做過哪些對不起皇后的事。”莊妃一來,紀無咎就沉下臉厲聲說道。

  莊妃不明白髮生何事,但見皇上的臉色不好,皇后只面色平靜地看著她,也不知是何意。莊妃腦子不笨,一見眼下情景,便覺得大概自己被冤枉上了,因此從容答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天地可鑑,臣妾並未對皇后娘娘有任何不敬,想必其中有什麼誤會,請皇上、娘娘明示。”

  葉蓁蓁說道,“你宮中最近可是發生了什麼異常的事情?”

  莊妃想了一下,答道,“娘娘明鑑,臣妾宮中近期未有別的異常,只有一事。含光殿的一個宮女,前夜失足跌進了太液池,已由宮正司驗過屍,著人埋葬了。因不是什麼大事,並未以此擾煩皇后娘娘,請娘娘恕罪。”

  “死了的宮女是做什麼的?”

  “是臣妾廚房中的掌膳宮女,因手腳麻利,臣妾做點心時也常讓她打下手……”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住,睜大眼睛看著葉蓁蓁,不自覺地掩著嘴,驚道,“娘娘,您是說……臣妾做的點心……”

  葉蓁蓁點了點頭。

  莊妃臉色大變,膝行至葉蓁蓁身前,扶著她的腿急道,“請皇上、娘娘明鑑!天地良心,皇后娘娘待臣妾恩重如山,臣妾絕未做過背棄娘娘的事!”說著,眼淚滾了下來,“點心是臣妾親手做的無疑,現在看來應是那宮女從中做了手腳,但臣妾真的毫不知情!”頓了頓,見帝後二人均未說話,她又哭道,“只不過點心到底是臣妾親手端來的,臣妾錯信了人,害了娘娘,臣妾罪該萬死!”

  葉蓁蓁扶著她的手臂,“你先起來,本宮又沒說不信你。”

  莊妃站起身,用手帕拭著淚痕,說道,“謝謝皇后娘娘對臣妾的信任,臣妾必會嚴查此事,揪出幕後黑手,給娘娘一個交代。”

  葉蓁蓁和紀無咎對視一眼,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出相同的意思來。

  莊妃是皇后手下第一人,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她都沒有理由陷害皇后,那對她一點好處也無。

  除非她投奔了別人,但現在這種時機,現在這種格局,背棄皇后轉身另投,那更是下下之策。

  這次莊妃被人利用,也是因為對方在坤寧宮中找不到突破點,只好從外圍下手。

  至於幕後黑手是誰……呵呵。

  賢妃雖聰明,但她做出的局,總會帶上一種強烈的個人風格,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她所為,那就像是用竹籤搭就的樓閣,雖精妙絕倫,但每一個連接處都是致命的脆弱,稍一碰,便會全盤坍塌。

  她以為自己多麼神機妙算,布的局多巧妙,實際上,只是在賣弄聰明。把她的智謀和紀無咎的擺在一起,高下立現。

  當然了,太后是把好刀,所以有她在前面擋著,賢妃只要負責出主意便好。真出了事兒,也揪不到她頭上。

  這對兒組合實在讓人頭疼。葉蓁蓁心想,一個是紀無咎的親娘,一個是他最器重的臣子的女兒,且地位不低,兩個都不好大動。但若是不給她們點教訓,這倆人又像是打不跑的癩皮狗,總要黏上來咬你一口,噁心不噁心。

  “蓁蓁,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紀無咎問道。

  作為直接的受害人,葉蓁蓁自然希望重罰她們,但這不現實。不管她多麼想把那兩個人按在地上用鞋底兒抽,她都必須考慮紀無咎的感受,總不要讓他為難才好。當皇帝,本來就辛苦,若是後宅不寧,更是苦中之苦。

  於是葉蓁蓁嘆了口氣,答道,“你自己看著辦吧,不用考慮我。我是塊硬石頭,自是任何宵小都不懼的。”

  紀無咎將她拉進懷中緊緊擁著,輕聲嘆道,“總有些人,以為朕不動他們,是因為動不了他們。你說,跟這樣的人,我又怎麼講情分?”

  葉蓁蓁從他這話中聽出了無奈和哀傷,她反抱住他,安慰道,“你……別難過。”

  “我不難過。我還有你。”只有你。

  ☆、70、懲戒(上)...

  有些時候,嚴刑拷打可能是一種不太人道的逼供手段。但是對於有些人,不打是不行的。經過一夜的嚴刑審問,許氏的一房管家果然招了。這房管家是許氏的家生奴才,男的是許尚永一府的大管家,女的是夫人面前得力的紅人。

  許尚永就是許為容的父親,太后的親弟弟,他曾鬧出jian污良家婦女致使對方自殺的慘案,後來紀無咎欽命此案嚴辦,許尚永就被判了絞刑,已被處決。現在這一府當家的是許尚永的大兒子許令,許為容的胞兄。許尚永一生風流,兒女眾多,卻只有許令一個嫡子。大夫人簡直把許令當做命根子來養,加上他那個不成器的父親,上樑不正下樑歪,導致許令從小就長得很歪,一身的紈絝習氣不算,又有個當太后的姑媽,簡直了,一般二般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身邊又聚了一班酒肉朋友,每天甜言蜜語地把他捧到天上去,更讓他找不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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