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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無咎對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無所知。不過,他也覺得笑不頂用。因為他微笑著看葉蓁蓁,換回的是她皺眉頂來的一句,“你又想找誰的麻煩?”

  而且,臉上也挺累的。

  所以紀無咎很不慡。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令他更加不慡。

  身為皇帝,有個三宮六院很正常,晚上偶爾臨幸個把女人也是再正常不過。可是……不管他和哪個女人親熱,都會莫名其妙地把對方幻想成葉蓁蓁。這個……

  這種事情實在有點丟人,更不足為外人道,但最後還是被賢妃知道了。那晚他們兩個在床上酣戰得激烈,到關鍵之處,紀無咎繃直身體,緊閉雙眼,一臉迷醉地脫口而出:“蓁蓁!”

  “……”

  “……”

  賢妃感覺自己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攙著冰塊的水,從頭涼到腳。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紀無咎,目光中透著淡淡的委屈,失望而哀傷。

  紀無咎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頓時拉下臉,也沒安慰賢妃,糙糙收拾了一番便直接回了乾清宮,沒有留寢。

  賢妃平躺在床上,眼角滑過淚水。她可以接受和旁人分享男人,卻無法容忍自己成為替代品。

  人人都說皇上討厭皇后,原來真相竟是如此。果然帝王之心深不可測。

  賢妃緊緊抓著被角,自言自語道,“如此,那就別怪臣妾心狠了。”

  次日晚上,紀無咎賴在了坤寧宮。

  是真的賴啊,葉蓁蓁左右暗示他,他也不肯離開。兩人之前也不是沒有共同睡在一張床上,但葉蓁蓁覺得那時候自己腿受了傷,紀無咎不能把她怎麼樣。可是現在不同了啊……

  此時紀無咎坐在床上,只穿著裡衣。溫暖的燭光使他臉上的五官顯得很柔和,褪去了平日的冷冽。

  “過來。”他招呼葉蓁蓁,聲音里含著若有若無的誘哄。

  葉蓁蓁實話實說道,“皇上,您明知道我身上有怪病,不能侍寢。”一侍寢就吐啊。

  “過來,朕不碰你。”紀無咎信誓旦旦地保證。

  葉蓁蓁心想,你碰我我就吐給你看。於是她放下心來,爬到床上。因伺候的人都被紀無咎屏退了,所以他親自幫她脫下外衣,收拾妥當。這讓葉蓁蓁有點受寵若驚。

  然後,他纏了上來,把她抓進懷裡,牢牢地抱著。

  葉蓁蓁只覺全身僵硬。

  紀無咎在她耳邊輕聲嘆息道,“睡吧,朕說過不碰你。”暫時不碰。

  葉蓁蓁很不放心。但僵硬了一會兒,困意來襲,她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軟香在懷,紀無咎睡不著了。他覺得自己簡直在自作自受。放著那麼多女人不去搭理,非要瘋狂地肖想這個人。現下把她抱在懷裡,卻又能看不能吃。這不是有病麼!

  將此人摟在懷中似乎緩解了他的某種渴望,然而……不夠,遠遠不夠。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處像是開了道口子,不疼,卻空得厲害,越是接近她,就越覺得空洞難忍。明明與她如此接近,卻又覺得她離他如此遙遠。

  他不自覺地緊了緊手臂,換來她一陣不舒服的低哼。

  紀無咎低頭,在她墨雲般的發上輕輕吻著,嘴唇游移,逐漸轉至她的脖頸處。他深吸一口氣,鼻端縈繞的是她的體香,淡淡的不很明顯,卻似乎有著勾魂攝魄的魔力。

  於是他身上某個沉睡的小兄弟不受控制地抬頭了……

  ***

  第二天下了朝,紀無咎去坤寧宮時,發現葉蓁蓁不在,宮女說她去太液池玩兒滑冰了。

  男人追女人,最重要的只有一點:要經常刷一刷存在感。紀無咎很精準地把握了這一點,於是他也換了身衣服,又移駕到太液池。

  池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十分熱鬧。紀無咎發現葉蓁蓁就是有這個本事,她走到哪裡,就把熱鬧帶到哪裡。不管多死氣沉沉的地方,也能被她折騰得氣氛火熱。

  隆冬的太液池,表面已經結了厚厚一層冰,堅硬如石,人可以放心踩上去。葉蓁蓁讓人做了一雙特製的鞋,鞋底是木製的,前後微微翹起,像一條小船。鞋底打磨得十分光滑,在冰面上一放,簡直風一吹就能自己往前跑。

  她踩著這雙鞋,在冰面上嘻嘻哈哈,橫衝直撞。

  不管身手多好,一個人第一次滑冰時都不得要領,容易控制不住平衡。葉蓁蓁打了幾個趔趄,總是堪堪要摔倒,又能在最後時刻給掰回來。王有才領著幾個太監站在冰面上,本意是想保護葉蓁蓁,卻紛紛自顧不暇,摔了幾個跟頭。

  漸漸控制住身體,葉蓁蓁丟下王有才他們,踩著滑冰鞋衝出去,遠看像一團疾奔的火燒雲,又像是一隻抖著華麗羽毛的水鳥。

  紀無咎看著挺有意思,便也踏上了冰面,緩步走到池中央。他今兒罕見地穿了一身白衣,墨發如瀑,面如秋月,在冰天雪地里長身玉立,衣帶輕揚,仿佛謫仙一般。

  “皇上閃開!快閃開!”葉蓁蓁飛快地滑著,高聲喊道。她發現這鞋子設計得有些不合理——沒辦法停止!眼看著紀無咎出現在她前方,她想要躲避又身不由己,只得讓他離開。她心想以紀無咎的身手,定不會被撞到。

  然而紀無咎卻仿佛嚇傻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啊啊啊——嘭!

  葉蓁蓁以一種十分英勇霸氣的姿態狼撲到紀無咎身上,衝力之下,二人雙雙倒地,葉蓁蓁直起腰來,發現自己正騎在紀無咎身上。

  額……

  而他,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紀無咎老老實實地平躺在地,眯著眼睛看她。她背著太陽,冬日的陽光格外溫暖,在她的身體周圍結了一層光暈,光線滑過她的肩膀,she在他的眼睛上。所以他眼睛被刺得有些酸,看得並不真切,目之所及,瓦藍的背景下一片明亮而熱烈的紅與白,像是濃墨重彩的西洋油畫,又似是遊蕩的白雲與紅霞,讓他恍惚如至仙境。

  “皇上,您沒事兒吧?”葉蓁蓁見紀無咎神情有異,擔心他被自己撞壞了腦子。她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你……”紀無咎張口,卻沒說下去。

  與此同時,葉蓁蓁發現自己又大不敬了,她想要從他身上爬起來,卻沒想到剛一動,他突然一翻身,抱著她滾了兩滾,將她壓在身下。

  現在兩人貼得更近,他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她不自然地移開眼睛。

  “我怎麼了?”葉蓁蓁問道。

  紀無咎攤開手,掌中有一支合歡釵。那是方才兩人滾動時葉蓁蓁遺落的。他把合歡釵重又插到葉蓁蓁的發間,又幫她順了順鬢角凌亂的頭髮。然後,他突然低下頭,在她未及反應時,嘴唇貼著她的額頭,吻得輕柔而有力,良久未離。

  你一定逃不出我的掌心。

  ☆、34、捉jian

  告狀是一門技術活。

  你不能抓著你想說的說,而要充分考慮對方對什麼比較敏感。比如——

  “皇上,臣妾聽說皇后娘娘未出閣前與陸統領是表兄妹?”

  慈寧宮中,許才人親手執著個美人拳在幫太后捶背。太后受用地半闔著眼,聽到許才人這話,撩開眼皮看了她一眼。

  許才人經常往慈寧宮湊,一來可以塑造一個孝順的侄女形象,在太后面前增加好感,二來也可以多見一見紀無咎。她入宮之前望眼欲穿地想要和他相親相愛,卻不想入宮之後他待她反而不如以往親昵,幾乎不去看她。

  紀無咎正低頭輕輕撥動手邊的茶碗蓋子,狀似漫不經心地答道,“她自家兄弟確實不少。只不過既入了宮,便是皇家的人,不必再談論那些。你無事可做了麼,打聽這些做什麼。”

  許才人沒想到自己剛說一句話便招來他的責備,便訕訕地低下頭,“臣妾知錯。”手上卻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太后拉下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輕輕拍了拍,轉頭對紀無咎說道,“所謂打著骨頭連著筋,咱們雖為天家,卻也要體恤人情,哪能說斷就斷呢,”說著,看向許才人,“你說的可是陸離?他和皇后確實是姑表關係。”

  許才人於是恍然點頭,“如此看來,皇后娘娘和陸統領的感情想必十分親厚。”

  紀無咎臉色霎時變得難看,他把手中的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淺淺的茶水禁不住震盪,濺灑出來,淋到他的手上和桌上。

  許才人一抖。畏懼地看了看太后。

  太后卻是不怕紀無咎,誰讓她是他親媽呢。她安慰地又拍了拍許才人的手,對紀無咎說道,“你急什麼!……為容,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許才人有些猶豫,小心翼翼地看了紀無咎一眼。

  “莫怕,你但說無妨,有哀家為你做主呢。”

  紀無咎雖依然沉著臉,卻沒有出聲阻止。

  許才人便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前天晚上臣妾心緒不寧,便想著去英華殿敬敬佛。沒想到一進院子,就聽到殿裡頭有男女的說笑聲。臣妾好奇得緊,就駐足聽了一會兒,因離得遠,聽得並不真切,只約莫聽出那女子似乎是皇后娘娘,而她稱呼那男子為‘表哥’,是以臣妾今日才有此一問。”

  太后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孩子,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你確定親眼所見?”

  許才人鄭重點頭,“確係親眼所見,太后若是不信,臣妾這便起個誓。”說著就舉起手要發誓。

  太后忙按住她,“好了好了,哀家信你。只不過此事關係皇家顏面,你千萬不要聲張出去,”說著,又問紀無咎,“皇上,你怎麼說?”

  紀無咎盯著許才人看了一會兒,目光如炬,許才人被看得如坐針氈,不敢和他對視。聽到太后問話,紀無咎便站起身,答道,“不敢勞煩母后出手,此事朕必查個明明白白。母后先休息吧,孩兒告退。”

  目送著紀無咎走了,許才人重又握起美人拳幫太后捶背。太后面上不複方才的坦然自若,她皺起眉頭,責備許才人道,“你行事怎麼也不和哀家商量一下。今日若不是我給你撐著,你一個小小才人如何能在皇上面前議論皇后的不是?”

  “侄兒知錯!只因怕牽連到太后娘娘,所以……”

  “牽連什麼,哀家是他親娘,他能把我怎麼樣!”

  “是,皇上是純孝男兒,自不會被皇后轄制住,反不認娘親。”

  這話說得十分熨帖,太后微笑著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她又不放心地說,“只是雖然你今日說了這番話,哀家瞧著,皇上未必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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