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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鳥人在空中掙扎了一會兒,落在了英華門的門樓上。

  葉蓁蓁仰頭看著那隻風箏,算了一下英華門的高度,決定還是不親自去拿了。她的腿好不容易痊癒了,可不能再出毛病。她又掃了幾眼周圍的奴才,看起來似乎……一個比一個笨。

  紀無咎看到這裡,便邁步打算上前幫忙,卻沒想到葉蓁蓁突然向不遠處喊道:“陸統領,你過來!”

  陸離小跑著過來,“微臣參見皇后娘娘。”

  “免禮,”葉蓁蓁笑著揮了揮手,“你去幫本宮把那個風箏拿下來。”

  “是。”話音剛落,陸離縱身一躍,如一隻敏捷的鷂子,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他已站在牆上。

  陸離拿著風箏跳下來,遞給葉蓁蓁,素月想接,葉蓁蓁卻先她一步親手接過來,笑靨如花,“多謝。”

  “微臣不敢。”

  葉蓁蓁拎著風箏,仔細看著陸離,問道,“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回娘娘,臣與同僚切磋武藝,受了些微輕傷。”

  葉蓁蓁皺眉,“陸統領鍛鍊武藝也是為了保護皇上,忠心可嘉。王有才,你去坤寧宮取些五香化於膏賞給陸統領。”

  “微臣多謝娘娘。”陸離又跪下來,他馴服地低著頭,臉上掛著溫柔而略帶寵溺的笑。這個笑容沒人看到,除了不遠處偷窺的某人。

  紀無咎咬著牙,目光兇狠。

  這時,一個乾清宮的太監跑過來,“皇上,皇上!”

  馮有德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便自己捂著自己的嘴巴跑上前,喘著氣低聲說道,“皇上,不、不好了。”

  “怎麼了?”馮有德問道。

  “王昭儀流產了!”

  ***

  王昭儀住在雨花閣,在後宮之中算是比價偏的。葉蓁蓁聽說王昭儀流產,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這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似乎在專等她一人。

  葉蓁蓁有點不妙的感覺。因為,就連太后她老人家也來了……

  太后不放心,她擔心紀無咎包庇葉蓁蓁。而且,這是關係到皇家子嗣的大事,她跑來主持大局,也算合情合理。

  葉蓁蓁一腳剛邁進雨花閣,便聽到太后娘娘當頭一聲暴喝,“你這個毒婦,還不跪下!”

  “母后可真是著急,我這另一條腿還在門外呢,”葉蓁蓁笑道。她款款地走進來,與在場諸位見了禮,站定不動,“不知是誰惹母后如此生氣?”

  “你還有臉來問?我問你,你為何要殘害王昭儀?哀家日日燒香誦佛,只為給皇上求個一男半女,卻這麼多年來只開花不結果。好不容易這次盼著王昭儀懷上龍種,你卻嫉妒心切,竟然傷她性命!”

  葉蓁蓁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這皇后當得可真熱鬧,天天有人抱著黑鍋往她頭上扣。她環視一周,目光掃過紀無咎,發現他臉色沉鬱,似乎火氣很大。看來他挺在乎這個孩子的。她想。

  葉蓁蓁冷笑一聲,“這些話,本宮可不敢當。母后您天天燒香,也不見送子觀音照拂一下皇上,原因無非有二,要麼就是菩薩不頂用,要麼就是您的心不誠,這可都不關我的事。您說本宮謀害王昭儀,可有證據?”

  “怎麼沒有證據,哀家和皇上都不會冤枉無辜,太醫。”

  “微臣在,”一個年輕的太醫走上前,說道,“稟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王昭儀受傷失血,又受了驚嚇,所以孩子沒保住。傷處在肩膀,為火器所傷,鋼珠she入骨肉,需要開刀來取。”

  葉蓁蓁眯起眼睛。

  “你聽聽,”太后氣得直拍桌子,“整個後宮,就只有你玩兒那勞什子,不是你是誰!”

  其實不止葉蓁蓁有火銃,少量高級侍衛也有。陸離就有一把,還有他手底下幾個小隊長,也都配著。若是按照這個條件,至少有兩個侍衛是可疑的,一個是負責此處安全的小隊長,另一個就是可在皇宮之中任意行走的陸離。

  紀無咎面沉如水地盯著葉蓁蓁,等著她提出這個疑點。

  然而她沒有,她只是咬了咬唇,問道,“可有人證?”

  人證自然也是有的。王昭儀身邊的大宮女被傳來,口述了整個事件的過程。今日申時二刻,王昭儀從賢妃處拜訪歸來,走在雨花閣門口,剛要進門,她的肩膀突然炸開一片血花,她慘叫一聲,當場暈倒。後來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你確定是申時二刻?”葉蓁蓁問道。

  “回娘娘,即便不准,也相去不遠。”

  “真是巧了,申時二刻本宮正在放風箏,哪有閒心來雨花閣串門。”

  麗妃說道,“這種事情皇后娘娘自然不會親手來做。”

  太后點了點頭,“有道理。你有火銃,大可以讓太監去下毒手。”

  “既如此,”葉蓁蓁轉臉看向地上跪著的宮女,“你們可有人看清楚兇手是哪個太監?”

  “回娘娘,奴婢們都嚇了一跳,回過神時也只急著照顧娘娘,一時不曾看到。”

  如此看來,葉蓁蓁是很難洗脫嫌疑了。

  但其實不然,在場所有人,除了她和紀無咎以外,都不知道另一件事:她雖然有火銃,卻沒有火藥和鋼珠。自從她上次偷偷摸摸地研究連珠火銃並且成功之後,紀無咎雖然高興,但還是勒令她停止玩兒這種高危武器。如果實在想玩兒,可以玩兒火銃,但火藥和鋼珠是萬萬別想了。他竟然還為此事專門找了幾個人盯梢,不許她私底下踅摸那些東西。

  所以她其實並沒有作案條件。但這個證據太特殊,只能由紀無咎來提供。如果紀無咎不願意說,那麼一切都是白搭。

  根據她從進門到現在紀無咎的表現來看,他很可能真的打算裝傻。葉蓁蓁抱著一線希望問他道,“皇上,您有什麼話要說?”

  “這句話朕也想問問你,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說?”

  看來他是真的打算隔岸觀火了。葉蓁蓁冷哼,說道,“我暫時無話可說。”

  “那就是認罪了?”太后有些迫不及待。

  “沒做過的事,本宮永遠不會認。只不過兇手有備而來,想要栽贓陷害本宮,本宮一時看不出破綻,請太后娘娘寬限些時日,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如此,便給你三日,三日之後,哀家定要為皇上死去的孩兒討一個說法。”

  “五日。”

  “五日便五日。”

  葉蓁蓁心事重重地回到坤寧宮,一路都在想著這件事情的經過,想著誰最有可能是兇手。紀無咎和她順路,兩人便一起走著,卻始終不曾交流過一句話。葉蓁蓁站在坤寧宮前想與他告別,沒想到他卻跟著她一起進了坤寧宮,且屏退了一眾伺候的人。

  “恭喜皇上,看著我孤軍奮戰是不是很過癮?”葉蓁蓁冷嘲熱諷。

  紀無咎卻答非所問,他直視著她的眼睛,問道,“你喜歡你的表哥,對不對?”

  ☆、31、立威

  葉蓁蓁有一瞬間的怔愣。

  紀無咎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下,這次是肯定的語氣,“你喜歡你的表哥。我的,皇后。”說到最後幾個字,他幾乎在咬牙切齒。

  葉蓁蓁鳳眼圓睜,怒道,“你在說什麼瘋話!”

  “你們兩個一起長大,一起讀書練武,你的武功是他教的;你連他衣領上繡的是什麼字都知道,可見你們極其親近;你不相信任何人,卻相信他,遇到老虎性命攸關時都沒哭,在他面前卻輕易哭出來;你擔心他,看到他受了傷,便賜他名貴藥膏;你護著他,即便自己蒙冤,也不願意指認他的嫌疑。是也不是?”他步步緊逼,把她逼到房間內的角落,他高大的身材罩過來,仿佛泰山壓頂,烏雲蔽日。他的聲音里壓抑著怒氣,嗓音因此顯得格外低沉,在寂靜的室內,像是一把黃連木做的鼓槌,擊打著葉蓁蓁的心臟。因為離得太近,他們的額頭幾乎抵在一起,他看進她的眼睛裡,目光陰鬱而冰涼,說話時噴出的呼吸纏在葉蓁蓁臉上,明明是熱的,卻讓她想起吐著信子的毒蛇。

  葉蓁蓁身體微微發抖,不知是氣得還是嚇得。

  他繼續說道,“你爹甚至想要把你許配給他。只可惜,你最後還是嫁給了朕,是不是很難過?”說著,他竟然彎起嘴角扯出一絲笑,然而笑容冰冷,眸中一片暴戾。

  葉蓁蓁鼓足了勇氣和他對視,沉下聲音說道,“你簡直是在胡說八道!”

  “所謂表哥表妹天生一對才是真的胡說八道。朕說的,只不過是事實,”他挑起她的下巴,指肚輕輕摩挲她白皙柔滑的皮膚,“或者,你願意證明給朕看,朕方才是在胡說八道,你和他並無私情,你滿心裝的都是朕這個夫君?”他說著,拉起她的手搭在他的腰上,一手捧著她的臉,頭壓得更低,作勢要吻她。

  葉蓁蓁極力忍著,緊閉雙眼,眉頭都打了結。

  紀無咎卻並沒有親下去。他冷笑一聲放開了她,後退幾步看著她,目光深沉冰涼如冬日的潭水。

  葉蓁蓁握緊拳頭,垂下眼皮不說話。

  “葉蓁蓁,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

  不管怎樣,不管你心裡裝的是誰,這個事實永遠無法改變。你越是喜歡他,就會越痛苦。因為你得不到他,而他也得不到你。

  朕得不到的,旁人也休想得到。

  ***

  葉蓁蓁把自己關在房間一整天,茶飯不思。素月以為她是因王昭儀的案子而頭疼,勸了幾句,見她神色懨懨的也不答話,比往日裡頹廢了許多,便只好退出來,和素風王有才商議對策。

  商量半天也沒商量出個所以然,因為最關鍵的證人是皇上,而他們誰也沒那個膽子和本事請動皇上。素月私下裡問了馮有德幾句,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馮有德閉口不答,因為……他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其實,紀無咎並不是打算見死不救。他只是想晾她幾天,到她走投無路時再挺身而出。

  只有在最後關頭,她才會明白,到底誰才是真正能夠讓她依靠的人。

  葉蓁蓁的頹廢持續了一天,也就漸漸回了魂兒。眼下最要緊的是把黑鍋摘下來,否則真的背上個謀害宮妃殘殺龍脈的罪名,她也就離廢后不遠了。

  王昭儀已經醒了,只是身體虛弱得很,根本起不來床。葉蓁蓁去探望了她一下,問了幾句話,王昭儀哭哭啼啼地答了,一邊拉著葉蓁蓁的袖子說道,“請皇后娘娘一定要為臣妾做主,找出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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