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誦誦指揮宮女將菜一盤盤端上來,克爾泉雙眼不錯地盯著,我見狀心裡冷哼:能做這麼個吃貨的心上人,說不準是個廚子,油麵大肚,做一手好菜——等等,我聽說她有了心上人是在彬州的時候,該不會是被慈朱二王子手下的廚子給收了心?

  我愈想愈加覺得可能,見她坐到桌邊,自己也急忙跟過去,招手讓誦誦除外的人全退下。

  克爾泉當先夾了塊兔肉:“我記得殿下在彬州時說不好意思知道,前幾日殿下又當沒聽見,怎麼如今倒特意來問了?”

  這話聽著,頗有些不想說的意味。

  不成。我眼看兔肉就要吃了大半,忙摁住她的手:“先說再吃。”

  克爾泉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考量,最後一扔筷子:“收汁時勾得芡有些濃,滋味差些,不吃也罷。”

  豈有此理,這可都是我特意著廚子做得精菜!我緩了緩,想想蓉蓉先前說得話:“不動如山,徐徐誘之。”

  不動如山,徐徐誘之。

  “有好吃的不拿筷子不伸手就是傻子!”出自八歲的克爾泉語。

  “唉!本是特意為你做得。”我施施然放了手,自己津津有味地吃:“真是可惜了。”

  克爾泉手放在桌上敲了敲,又拿起筷子去抄其他的菜:“既是殿下心意,克爾泉怎好拂面?著實不妥。”

  我心裡翻了個白眼,問她:“你是不是心悅薛霓裳?”

  “……怎麼就成薛霓裳了,我的殿下?”她好笑著將筷子拐進兔肉盤子,以為我沒看到:“嗯?對了,不是叫吃吃麼?”

  我用力拍了下桌子,刻意將克爾泉剛夾到手的魚塊震掉了,作出一副愁緒滿懷的模樣:“別說了!”

  克爾泉沒說話,我瞥見她筷子在空中待了會兒,就顫顫悠悠將掉下的魚肉夾走了。

  她吃得沒聲響,過後放下了筷子。

  嚇!克爾泉竟主動放下了筷子,咄咄怪事!

  我抬起頭,克爾泉正瞧著牢窗外的月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殿下。”克爾泉忽然收回目光,低頭看著一桌子菜:“在稱州春華山那次,你是不是以為我果真是去與你搶吃食的?”

  我看著那盤少了一筷子的魚,沒說話。

  克爾泉又道:“殿下的香包挺別致,不似出自她手,是因為裡頭的東西貴重嗎?”

  我心下一涼:壞了,來時忘記將這東西擱下。

  克爾泉卻慢慢笑了,還低下頭,拿起筷子邊吃邊笑:“都到這種時候了,還不肯扔了別人送的東西。殿下待薛姑娘之心,果真天地可鑑,至真至誠。”

  “哪裡。”我謙虛了半截急忙打住,忙不迭補充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心裡雖然裝著她,但也曉得,我們是不可能的了。”

  克爾泉拿著湯匙轉了轉,問我:“這種私密事,殿下不總是去找杜姑娘嗎,怎麼來了克爾泉這裡?”

  我也跟著吃起來,吃到喜歡的菜也不能多吃,還要作出食不下咽的樣子,再嘆口氣:“本宮聽你說起你的心上人,那般,那般傷心,覺得感同身受,故此來找你說說話。”

  “……原來如此。”克爾泉喝了點湯,筷子慢下來,吃時也開始密匝匝地咀嚼。

  我曉得她如此是吃飽了,又不肯放筷子,又想起一件事問她:“在大舫上,你頭次彈琴時,是不是就知道……她是薛霓裳了?”

  克爾泉正一手支頤,聞言側眼看我:“你……”

  她說了這個字,便不再說了,放嘴裡嚼著骨頭又轉回去繼續看月亮。

  我趁機撿著紅椒吃了兩顆,憋著嘆了口柔腸寸斷的氣,瞬間口目冒火眼淚盈睫,立時哽咽道:“二哥他……克爾泉,本宮便是,便是……薛霓裳,本宮與她,如何也不能了。”

  淚珠子一串串地掉,我連話都說不完整,氣都上不來了,覺得自己一張嘴就要噴出火焰,心裡暗罵做菜的廚子。

  誦誦拿著帕上前被我推開,克爾泉就那般看著,過了會兒起身,遞給我一方手絹。

  我實在忍不住了,起身就走,隱約聽到克爾泉在身後輕聲說道:“公主殿下,你從前,是叫我泉泉的。”

  泉泉個鬼,辣死了!

  出了牢門,我便不住換氣,等緩過來,叫誦誦:“水!水!水水!”

  誦誦兔起鶻落間消失不見,我邊走邊左右瞅著,見道旁不遠處有棵樹,葉子嫩得很,便走去拽了幾片塞嘴裡。

  一時又辣又澀又苦,還有股怪味,偏偏眼淚還不停地留,我手裡舉著剩下的葉子,抬袖擦了把,淚眼朦朧時聽聞福喜子的高喊:“皇上駕到——”

  “天吶!”我被人拽著轉身,就看到父皇大驚失色:“安靜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告訴父皇是誰!父皇給你砍他的腦袋!”

  我搖搖頭,誦誦恰此時從天而降,左手持壺,右手端著一杯茶水,穩穩落在我面前。

  我忙接過大口喝著,誦誦則在此期間與父皇說了前因後果。

  我連著將一壺水喝完才停住,父皇焦急地看著我問:“安靜,現下還辣嗎?”

  辣。

  我點點頭,吸吸鼻涕,看到父皇過來擦我臉的手一頓,轉手指著誦誦:“快擦擦,堂堂公主,成何體統?”

  誦誦擦完,又給我幾顆丸子,說是找太醫院配的。

  我吃了,覺得舒坦許多,問父皇來此處作何。

  父皇說,我來天牢老是不回去,他還聽說我讓人給做了大餐,怕我衝動。

  我背著他翻了個白眼,又轉回去,正想告退,就被揪住了要害:“你腰間掛著的是個什麼玩意?”

  我低頭一看,急忙捂住,動作太快,欲蓋彌彰之意昭然若揭。因此父皇那句:“哪個宮女嬤嬤手藝如此不堪”並未說完,並迅速眯起了雙眼。

  我頓覺不妙,父皇笑眯眯道:“安靜啊,咱邊走邊談。”

  我惶恐地被他帶著往御花園走。

  “安靜啊,父皇待你如何,你總歸是知道的。自然,你如今也長大了,凡事有自個兒的想法。常言道:‘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人之常情,本無任何不妥。父皇也無他意,只是想與你有些話可說,不想讓你以為父皇只會教訓你。再者,父皇從小便與你說過,人要言而有信,是不是?”

  我捂著香袋咬牙點頭,父皇摘了朵花放我頭上:“誒呀,朕的安靜真好看!誰能得朕的安靜喜歡,可真是他的福氣!”

  父皇真是……我有些羞:“父皇討厭,不許說了。”

  “好好好,父皇不說。那父皇問你,這個是不是他送你的?”

  也是,也不是。紅豆是吃吃的,香包是我的。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父皇道:“小丫頭,那是不是他送了你一件寶貝,你親手縫了這個帶在身上的?”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