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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轉到廊下,遙遙望去,心裡一大堆話,想著要先說哪句。

  吃吃正站在裡頭看周遭景色,浮花飛瓣間,她往我這邊扭頭一看,也不過來。

  我在原地一怔,那句話便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稱州安心橋邊,你點得花燈,是許給誰的?”

  她整個人好似僵住了一般,好一瞬道:“你。”

  我向前幾步,立在階下,覺得她想了這許久,不定是在誆我:“那時你不該心焦於金箭頭的事,緣何還有心點燈給我這個仇人的妹妹?”

  吃吃微微偏頭,居高臨下地瞧著我。

  這是她第二次這般看我,吃吃想必不知道,她這般瞧人時,最是好看,那雙眼裡如同沁了露水,碎咂咂的,泛著花樹的顏色,似是將人一下子看進了心裡。

  “‘步月如有意,情來不自禁。’”她低聲道:“哪有那麼多道理。”

  我此時方才覺得,小榭為何要在蓋在花間。有情風來聽花細,有意花去浮香沉。

  我不敢動,抬眼瞧著她,細聲問:“那晚上,我在烏篷船戲台下給你的糖人,你曉不曉得,是什麼意思?”

  她眉眼帶笑地眨了眨:“到了江安城外才曉得。”

  我踮起腳問她:“你吃了嗎?”

  她點點頭:“吃了。”

  我又向前靠近了些許問她:“甜嗎?”

  “甜極了。”

  我一把抱住她,終於能將那句話說出口:“這下好了,吃了本宮的糖,你便是本宮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有事,要停更到周日,實在抱歉<(_ _)>

  第36章 第 36 章

  “對了。”我驀地想起一件事:“我記得你在蘆葦盪受了傷,現下好些了嗎?”

  吃吃挑著眉毛,不置可否地掐我臉頰:“本來大好了,可攏觀樓外,被你砸得又重了。”

  說來那夜吃吃在馬車上還吐了血,我頓時一驚。她收回手搓了搓道:“果真胖了。”

  我噎了一噎:“……沒有罷?”

  吃吃抿著一邊嘴角嘲笑我:“逃亡路上衣帶漸窄的也只你一個了,我的公主殿下。”

  這話連著最後一句聽來,竟泛起些許甜意。我羞怯地道:“真是拿你沒辦法,你的你的,都是你的。”

  她笑了下:“都是我的,還有幾個公主殿下不成?”

  “就這一個,多了沒有,有也不許要!”我抬手去扒她交領:“你那次可是受了一箭,那箭尖都沒進去好深。”

  深衣之下,刺花抱腹邊可見白色的包紮布條。我停了停,吃吃一下攏了我的手道:“結痂了。”

  我想要碰一碰,奈何掙脫不開,被她往後一拿,直接靠在了柱子上。

  吃吃側首點著親我的頸側道:“這般倒像是在野合。”

  “野……”

  被她碰過的地方麻酥酥的,還有些癢,似火一溜燒遍全身,我的臉轟地紅了,雙眼不瞬地盯著她,看著她眼裡那個小人,察覺有隻手捏了捏我的耳垂,又順著脖頸撫到領口,順著領花針繡的紋路下滑,慢慢擱在胸口正中點了點。

  仿若一箭當心柔情蜜意而過,我咕嘟咽了口口水。

  吃吃攬抱起我躍出小榭,蹬著花枝回身旋了半圈,飄上榭頂:“噓——”

  話音剛落,誦誦便揚聲叫了句:“殿下!”

  我探頭往外看,被吃吃一手壓回,正要說話就被她親了下。接著誦誦道:“殿下,王安楚王公子求見!”

  王安楚?他怎麼來了?二哥難道今日回京?

  我滿腔怒火頓時轉為疑惑,等吃吃攏好衣裳,爬起來瞧見王安楚就在誦誦往身後。

  吃吃帶我下了屋頂,王安楚瞟過吃吃,朝我這邊一拜:“王安楚見過公主殿下!”

  “真是稀客,你緣何會來這邊尋本宮?”

  “心有遠近,則人有遠近。”王安楚道:“實不相瞞,在下有要事相告。江安本已平定,便在押解逆賊途中,二殿下遇刺,身受重傷。”

  “遇刺?”果真美色誤事,我這時方記起自己要來找吃吃說得事。

  吃吃卻對著我道:“追星樓尚未動手。”

  我與王安楚並誦誦皆看向吃吃,王安楚肅容問:“閣下是?”

  吃吃只抬了下眼,我卻感覺她好似剎那變了個人,周身的氣度顯現出凌人的態勢來。這眨眼間,她雙鬢前浮露出的火紅紋路,便燒成火焰的形狀:“追星樓薛霓裳。”

  王安楚捧袂一揖:“幸會。”

  吃吃點了下頭,斂眸時那紋路又慢慢消失了。

  我瞧著驚奇,王安楚道:“既然薛樓主在,有些事及早說明為上。二殿下射殺貴弟一事另有隱情。”

  王安楚將整件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與我所思不同之處的關鍵在於,那次圍獵,所圍得是人。

  人是六弟從黑市買來的奴隸。箭矢是六弟配發的特質箭矢,殺不死人。規矩是六弟定的,射中數量多者為勝。

  二哥是個多心眼的,他沒放下自己的金箭頭,一併帶上了。

  遊戲伊始,幾人還湊在一處,不多時便彼此隔開了。二哥則獨自一人追著一個奴隸,跑進了叢林深處。

  吃吃的弟弟,便是此刻出現的。

  他出現時已看不出人樣,又瘋瘋癲癲的,看見二哥就咆哮著奔過來,一掌震翻了二哥的馬。

  二哥武藝不高,呼喊間勉強自馬背躍下,灰頭土臉躲得狼狽,卻也發現那人雖力道剛猛,卻動作滯澀。

  二哥瞅準時機,抽出金箭射出,一箭斃命。四哥此刻聞訊趕來,命手下將人抬走,又給了二哥匹馬,兩人出了林子。

  六弟事後親自登門道歉。

  我想起來了:“難怪那次六弟說什麼,再也不買奴隸了,沒想到有個瘋的,買得時候倒沒看出來。”

  可是:“他怎麼會瘋的?”

  “舍弟心智不全。”吃吃說完沉默一瞬,抱拳道:“多謝告知。”

  我瞧她臉色不大好,便拉住了她的手。

  王安楚此刻朝我躬身道:“送殿下往平洲,是在下的主意。”

  我一頓:“王安楚。”

  “江安王主動示好於二殿下,二殿下並未答應。在下以一己之私陳列利弊,說服了二殿下。至於蘇可心,她因稱州失守之事,懷恨於朝廷,殿下曾得知蘇可心之父生前與六殿下交好,故此派了蘇可心,想教六殿下摻一腳。”

  王安楚道:“畢竟這種時候,人越多,殿下便越安全。之後六殿下必然會通信尚在平洲的代平洲事,容長安。容長安此人,我早些年曾與他一同求學於某師門下,有同門之誼。他這人,身手不錯,要緊得是,他對殿下是不敢不敬的。”

  “本宮才明白過來,你這算是請罪?”我等他說完了,冷笑道:“王安楚,你所思所想,倒是周到得很。本宮曉得你嘴皮子利索,倒未成想,竟如此利索。至於二哥,你也不必與他開脫。本宮生在天家,身為女兒身,早就該省得一些事。倒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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