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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皇兄,你聽我說!”賢王欲爬上台階,皇帝喝道,“混帳!十惡不赦,壞事做盡,這天下若是交到你手中,早晚被匈奴的鐵蹄踏平!那蘇林與你是一丘之貉,朕絕對不會放過他!來人啊!”

  殿外跑進來一隊禁軍,恭敬地跪在殿上,“是,皇上!”

  “把這些犯上作亂的逆賊,全部抓起來!”

  “遵命!”禁軍上前押解賢王,賢王還在不斷地掙扎,“皇兄,我是你的親弟弟呀!當年母后病危,你曾允諾母后,無論我犯了什麼錯,都要饒我不死!”

  皇帝大喝一聲,“住口!這些年就是因為母后的這句話,朕姑息養jian,縱容你,放任你,相信你。你給朕的回報,就是這樣!”皇帝手指那些戰戰兢兢匍匐在一旁,原本準備逼宮殺人的士兵。

  賢王看了身邊已經丟盔棄甲的手下一眼,絕望地閉上眼睛。他脫力般被禁軍拖下去,那不短的距離於我們而言只是一個轉身,或者一個眼神交流的空隙,也許於他卻像是一生那麼漫長。功敗垂成,這一刻他的心情,也許我們殿上的任何人,都無法體會。

  隨後,陸羽庭也被禁軍帶了下去。她望著念臨風的方向,痴痴地,卻好像眼裡空無一物,在等待著一個遠行的人歸來。

  我們所有人都跪在大殿上,等待皇帝接下來的話。靳陶跪在皇帝的身邊,把臉埋在皇帝的手掌里,脊背微微地顫動。認識他以來,他從未有如此的失態過。失而復得的,不僅僅是生命,還有那闊別了二十多年的親情。也許後者對於他來說,更加地重要。

  皇帝沒有說話,只是一次次地撫摸靳陶的髮髻。大內總管走到念臨風身邊,附耳說了一番話,念臨風便起身,給眾人做了一個退下的手勢。

  我們走到殿外,見屋檐底下站著一個人,雙手合十,好像正在虔誠地祈福。

  念臨風走過去,把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膀上,“都過去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看著念臨風,含著淚水笑了。

  *

  皇帝的醒來確實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一個奇蹟。負責醫治的紅顏說,最初她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決心,下了一劑猛藥。但皇帝的病情畢竟已經回天乏術,在短暫地重振朝綱之後,又一次病倒了。

  這次連念臨風都再沒有辦法。

  靳陶一直陪著皇帝走完了最後一程。他的身世被告白於天下,在皇帝歸天之後,朝中的大臣就已經開始忙碌登基大典。

  靳陶以前的身份全被一筆勾銷,就像這個人從來都不存在一樣。他現在是新皇,有一個全新的名字,和一個嶄新的人生。他變得很忙,我們沒有人能再輕易地見他一面。天子是孤家寡人,塵世中的情分,終究只是他未當上天子前了。

  念臨風本來要辭去九州商會大行首的職務,但柳大叔和殷大姐等人堅決不肯。他決定先和我一同送李慕辰返回匈奴,而後再回來處理這些事情。就在我們要離開的這一天,宮裡忽然來人,宣我和念臨風進宮。

  白蔻和決明雙雙愣了一下,都阻止念臨風進宮。

  “公子,這是鴻門宴!”白蔻說。

  決明則更直接,“公子,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利用你的地方了。不要去。”

  我並不是很懂他們話里的意思。也許我懂了,但是我不想去相信,或是去深究。念臨風走到我身旁,看了他們一眼,“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我交的朋友。若是我看走了眼,或是信錯了人,後果由我自己承擔。”

  白蔻和決明沒有再說什麼。他們跟在念臨風身邊很多年,也許和我一樣清楚他的脾氣。

  念臨風牽起我的手,坐上了從宮中來的馬車。

  皇宮和之前相比,多了幾分喜樂熱鬧的氛圍。連花園裡有些衰敗的花糙都已經被搬走,換了鮮艷有生氣的植株。我們所走的路,與以往來的時候並沒什麼不同,但我又說不出有哪裡不同了。我問念臨風,“臨風,你有沒有發現皇宮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

  念臨風輕鬆地笑了一下,“有什麼不一樣?不過是你的心情不一樣了。走吧,不要讓新皇久等。”

  我們到了宮殿門口,看到了本來守城門的明宣,被調到了御前當值。我和他打招呼,他也顯得親切,“真沒想到峰迴路轉啊,我也有升職的一天。原來你們都是這麼不尋常的人,都是我的貴人啊。”

  “我可不是什麼貴人,裡頭那位才是真正的貴人。最近忙嗎?”我笑著問。

  “忙呢。”明宣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宮裡換了好些人,都是生面孔。我每天都戰戰兢兢的,生怕出點什麼錯……我剛認識皇上那會兒啊,他還有說有笑的,最近笑容是越來越少,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也就柳御史和孟小姐能在皇上面前說上兩句話……二位還是小心點好。”

  念臨風點頭道,“多謝提醒。勞煩通傳一聲吧。”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是最後一章

  這文只能交代到這兒了。寫得戰線太長,手感都沒有了。

  這估計是我短期之內最後寫的一篇正劇。傷了。

  下一篇文,走歡快天雷狗血的路線。預計九月份會跟大家見面,有興趣的跳坑吧。

  至於番外嘛,望天,會在想好的時候貼上來。。。。

  要是寫不出來,我就只能放棄,放在如果能夠出書的那個版本裡面了。。。

  ☆、商道四十五

  因為是白日,宮殿裡面沒有點燈。宮裡的陳設也煥然一新,與不久前賢王逼宮時已經完全不一樣,這也昭示著皇宮迎來了新的主人。靳陶站在龍椅旁邊,手扶著黃金龍頭作成的把手,背對著我們。他的身上穿著繡著龍紋的紫色圓領長袍,腰間的玉帶光彩奪目。

  我和念臨風對視了一眼,雙雙跪下行禮,“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還是來了。”靳陶轉過身來,俯瞰著我們。

  念臨風拜道,“皇上下旨召糙民入宮,糙民不敢不從。”

  靳陶慢慢從金階上走下來,“原來是為了皇帝的詔命,而不是為了我這個老朋友。聽說你們要不告而別,我便提早將你們招進宮裡,否則此後山高水闊,再相見恐怕遙遙無期了,你說呢,大行首?”

  念臨風愣了一下,退後一步道,“莫說糙民現在是一介布衣,就算仍有何身份,也是王臣,皇上萬萬不可再如此稱呼糙民。”

  靳陶伸出手,搭在念臨風的身上,輕鬆地笑了一下,“朕本來還在擔心,如果此次召見,你不敢入宮來,朕會怎麼做?想了很久,就聽到內侍稟報說你來了,總算是鬆了口氣。朕流落民間之時,得你幫助良多。但很多事情,寫不進歷史,也傳不得坊間。你是個聰明人,相信不用朕再多說什麼。”

  “皇上放心,糙民此前已辭去商會大行首一職,而且以後世間也再不會有念臨風這個人,您大可放心。”念臨風說得很恭敬,但我感覺到他眼神中漸漸流露出的冰冷。我忽然覺得站在面前的靳陶很陌生,好像是一個我們從來都不認識的人一樣。

  聽到念臨風的話,靳陶好像鬆了口氣,轉身對大殿深處道,“舅舅,如此可放心了?”

  他的話音剛落,御史柳毅慢慢從簾幔後面走出來,俯身道,“是,皇上。”

  我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後背一陣陣發冷,忍不住抓住念臨風后背的衣服。念臨風的身體很僵硬,說話的聲音卻十分清明,“此後,糙民恐怕不能再輔弼皇上,希望皇上保重龍體,多為黎民百姓造福。”

  靳陶點了點頭,伸手握了一下念臨風的手臂。

  念臨風側頭看我,“我們走吧。”

  我早已經不願呆在這個是非之地,正求之不得。然而我們還未移動半分,柳御史又開口道,“且慢!”

  我緊張地抓住念臨風腰上的佩帶,顫抖的手指顯然泄露了我的心慌。念臨風不動聲色地握住我的手,轉向柳御史,“大人還有何吩咐?匈奴此時內亂未平,我亦有些卸任之後的事情要交代,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逗留。何況皇上在此,未發一言,御史卻出聲制止,是不是有些逾矩了?”

  柳毅變了變臉色,又和顏笑道,“郡馬爺請不要誤會,只是適才皇上已與微臣商議,要以酒為您踐行。此刻水酒已經備好,皇上卻忘記了,我不過是出聲提醒而已。”說罷,便揮手示意殿外的人上酒。

  聽到水酒二字,我嚇得魂飛魄散。自古君王贈的水酒,有幾杯不是把名臣良將送上西天?我自小讀的詩書,戲文裡面,關於此類情形的描述,絕不在少。靳陶和柳毅在此刻要念臨風喝酒,分明就是來者不善!我心中焦急,顧不得許多,挺身擋在念臨風的前頭,“皇上,臨風還需處理事務,不宜飲酒,這酒就由林晚一人代勞了吧!”

  靳陶看著我,唇邊噙著一抹高深的微笑,“哦?”

  柳御史還想再說什麼,忽然看向我們的身後,竟是露出十分震驚的表情。我順著他的目光轉過身去,看到一個人端著酒盤走進來。她著宮女的宮裝,臉上粉黛不施,對著我們盈盈一拜。靳陶也注意到了她,愣了一下,脫口道,“嫻雅,你這是……”

  孟嫻雅從容笑道,“嫻雅雖然是女子,但懂得一諾千金的道理。雖然在其位謀其政,嫻雅不能對皇上還有御史的行為妄下評論,但嫻雅記得不久之前曾經答應過一個人,要說服皇上,放她和她心愛的人去過平凡的日子。若是皇上要讓嫻雅違背誓言,那麼嫻雅就是個不守信的人。既然不守信,那麼曾經答應皇上‘無論發生什麼都要陪伴您’的誓言,也一併可破。”

  “你!”靳陶收緊拳頭,垂於身側,背轉過身去。

  孟嫻雅把酒盤端到我和念臨風面前,看著念臨風說,“前兩天,您跟皇上的對話,我不小心聽到了。但我明白,您所說的句句肺腑之言,因此嫻雅不自量力,想要成全您的願望。這水酒,算是嫻雅代靳陶謝過您這麼多年對他的照拂,如兄如父,毫無保留。當世除念臨風,再也沒有這大善大忠之人。”她說話,拿起盤子上的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而後將空杯示於我們。

  念臨風和我各拿了一杯酒,念臨風看了靳陶一眼,對孟嫻雅溫和道,“我所認識的靳陶兄弟,重情重義,遵信守諾,相信你們一定能伉儷情深,白頭偕老。這一杯,我夫妻二人敬你二人,望有生之年,還能再圍爐把酒,閒話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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