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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舉起箭,棕黃色的粘稠液體與鮮血混合在一處,自箭頭上滴滴答答的落下。

  “這不是普通的箭……”

  軍醫琢磨著措辭,想起將軍不曾上過私塾,解釋多了他也聽不明白,乾脆將原理簡化成了一句話。

  “箭頭上有毒,沾了必死。”

  將軍俯下身,從軍醫手上接過了箭,舉在胸前仔細端詳了起來。

  “我咋看著像……”

  將軍鼻頭一皺,湊近聞嗅起來。

  “聞著也像是糞呢……”

  一把將手中的箭扔到地上,乾嘔了兩聲,忍不住罵娘,可把他給噁心壞了。軍醫也是,糞就糞,還非得說成毒,沒用的東西。

  嗖的一聲。

  一支箭從城樓上躥了下來,□□手瞄準騎著高頭大馬的反軍將軍,射了過來。

  將軍還在與軍醫糾纏,根本沒有預料到箭的到來。他身旁的寒松猛的的抬起頭,目光投向了那支箭。

  雙腿一夾馬腹,上前幾步。

  箭尖距離將軍僅剩幾寸的時候,寒松抬手握住了箭身。

  “當心。”

  將軍聞言回過頭,看著距離自己只有幾寸的箭頭,以及箭頭上的金汁,霎時間面如金紙。

  牽著韁繩調轉馬頭,後退了數步,反軍的首領吞咽著口水,似還沉浸在方才幾近中箭的畏懼之中。

  對著朝他走近的寒松低聲道:“如若今日這城攻不下,那軍中萬萬人都要成為城中官兵的刀下亡魂。”

  說著將軍往城樓上一指,寒松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個身材較別人豐滿不少的人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若他死了,這城不攻自破。”

  殺一人,救萬人,是殺還是不殺。

  將軍的面目模糊起來,重新聚起的時候變成了一張寒松識得的臉。他給寒松遞了一把□□,再開口時滿是期待。

  “殺,還是不殺?”

  封鴻?

  寒松接過了□□,對著那張臉想起了一個名字。

  第137章

  “我認得你。”

  寒松沉默手持□□沉默片刻, 對著那張變幻過後的臉說道。

  反營的將軍是窮苦人家出身, 冬忙三九夏忙三伏, 手心全是厚厚的老繭,臉也俊俏不到什麼地方去。

  而此刻那位騎在馬上,身穿鎧甲的人, 面目俊俏的像是京城裡的貴公子。甚至可以說,京城裡的貴公子都比不上他好看。只有說書先生口中住在仙山上的, 騰雲駕霧的仙人, 方能有這般氣度不凡。

  可惜, 模樣再好也無用,將軍的那張新面目, 眼中有一絲難以忽略的邪性。

  “哦?”

  聽到寒松的話,將軍策馬往前走了兩步, 與寒松兩馬駢駕停在一處,微微的湊上前。

  “那我是誰?”

  方才還在識海中的名字, 明明已經到了嘴邊, 可真到了他問起的時候, 寒松反而說不出口了。雙唇微動,囁嚅了許久, 再也想不起先前的那兩個字。

  寒松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弓箭,心情不妙。

  城樓上的箭雨仍在繼續,一道道似流星一般劃落到他二人的腳下。將軍見寒松說不出來, 輕笑出聲, 提起韁繩。

  “寒松小友, 軍中數萬士兵為了討個活路造反,城中少說也還有上千布衣餓著肚子。”

  調轉馬頭,他與寒松並肩而立。一手拉著韁繩,另一手再次抬起,往城門樓上的指揮官方向點去。

  “今日若是攻城敗了,便餓殍遍野,橫屍千里。可你若殺了他一人,就能救下千千萬萬的性命。”

  將軍頂著一張別人的臉,說著奇怪的話。那隻拉著韁繩的手鬆開了,探到寒松那頭,將□□抬了起來。

  且還不是胡亂的抬,而是恰好扶到了對準城門樓上那人的位置停下,只要寒松把箭上好,在鬆開緊繃的弦,蘸著金汁的那支箭就會自無數箭雨中逆流而上,直插中城頭大官的胸膛。

  “殺啊,還等什麼?”

  寒松覺得周遭微弱的風聲,嗖嗖的箭聲,中箭後士兵們的慘叫痛呼聲,一起弱了下來。朦朧著聽不清,仿佛只剩了將軍在他身邊耳語。

  “佛祖不是說了麼,當度化眾生。若殺一人能度眾生,何樂而不為呢?”

  寒松睜開眼,望著對面城樓上身形比其他人肥胖些的智慧官員,似要被此人說服一般,將箭上了弦。

  “只要殺了他,你就能放我走麼?”

  比起度化萬人來說,此刻的寒松更想去過安生日子。

  與他並排的人臉上笑容一滯,僵在了原地。封鴻入了夢,想親眼看看,誰才是他等了許久的,要應證熒惑守心天象的聖人。

  畢竟聖人當屠龍,寒松一個和尚不敢殺生,如何能屠的了龍呢。

  可按著封鴻原本的預想,借著歪曲佛家大道蠱惑寒松殺人,可誰能想到寒松是個這麼沒出息的。

  為了女子破戒?

  撇撇嘴收回神念,不過管他為了什麼呢,只要寒松把這一箭射出,封鴻今日的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殺了他!我放你們去過安生日子。”

  封鴻給了寒松一個肯定的答案,搓著手等他射出弦上的箭。

  弦繃緊後微微顫著,因著封鴻盯的緊,甚至能看到弓弦和寒松的手指一起輕輕的抖。只要他放手,只要寒松放手。

  寒松的目光落在城門樓上,注意力卻一直放在耳邊傳來的聲音上,這聲音也熟悉,好像不只聽過一次。

  明明聲線乾淨,可不知為何,光是聽著就叫寒松不寒而慄。

  箭在弦上,遲遲不發。

  “可我也射不中啊。”

  寒松把手中的□□放下,弦鬆開,回過頭來衝著身旁的將軍無奈道。

  封鴻聞

  言又是一愣,為何夢中的寒松是這幅鬼樣子,歪了他一眼,封鴻覺得是時候把靈璧找來了。

  提起手中的韁繩,封鴻調轉了馬頭方向,朝後頭看去。沒等找的靈璧的身影,迎面而來就是一支利箭。

  嗖的一聲,箭竄到了他的面前。緊接著噗嗤,尖銳的鐵器刺入的胸膛里。

  從城門樓上射下來的箭,因著距離太遠,至多沒入血肉一寸。可刺進將軍鎧甲里的這一支箭,箭頭直接從後背穿透露出。

  封鴻從馬上掉了下來,軍醫提著藥箱衝上前,跪在他身邊檢查起來。翻過人來一看,一時愣住神。

  “你不是俺將軍,俺們將軍不長這個樣子。”

  明明穿著將軍的衣裳,騎著將軍的馬,腰間還挎著將軍的刀,咋翻過來不是自家將軍呢。

  “封鴻前輩。”

  女子的聲音響起,念出了寒松抵在舌尖許久沒有說出口的名字。寒松從馬上跳了下來,站在將軍的身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對,這張臉的主人喚做封鴻。

  靈璧手中握著弓箭,刺進封鴻胸膛的箭正是出自於她的手中。

  寒松見她走了上來,連忙上前攔在靈璧的前頭,一來是擋著從城門樓上射下的箭,二來是安慰靈璧,勿要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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