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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師尊們再有示下,該如何應對?

  “問靈又不是什麼難事。”

  虞山笑了笑,從封鴻道人一摞手記中抽了一本出來。

  “道友熟讀此物, 別說問靈了, 問仙都成。”

  若非封鴻是個魔修, 走歪了路,虞山以為此人的修為會遠遠高於長石觀如今的觀主。

  隨手翻了翻,不似在金杯秘境之中她翻閱的那本心得多於方法,事無巨細將招靈問靈寫的極為詳細。

  往前額一拍,將裡頭所記載的東西印在了識海之中。

  “就此別過。”

  虞山見靈璧拿出兩柄劍來,再次彎下了腰。寒松與靈璧站在劍上,回頭抱了抱拳。

  旱魃朝著封鴻所在追去,燒出了焦黑的一條路,封鴻的凡人雖不再了,可靈璧與寒松並不缺乏嚮導。

  只要沿著這條被烈火焚燒過的路,終點所在,便能尋到封鴻,尋到師尊,尋到龍。

  雙劍直衝天際,刺破了雲層,在上頭那一片清明處向極北飛行。

  “世人只道神仙好,唯有功名,富貴,嬌妻忘不了。”

  前路漫漫,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走完,被風一吹,靈璧唱起了在凡間茶樓里聽到的曲兒。

  “可惜,踏上仙途的人未必就能放得下這些。”

  且除此之外,還會生出些別的欲望,人的欲望總是無窮盡的。

  “和尚,若你我能全須全尾的回去,你想幹什麼?”

  靈璧與寒松分別站在劍上,這對劍自鑄成之後便一直相伴,兩劍所隔的距離並不大遠。

  女修的聲音順著風吹進了寒松的耳朵里,寒松暫且放下了對住持和尚的擔憂,耗費三息的時間,琢磨起了答案。

  功名,富貴,嬌妻,寒松一樣也不曾經歷體會過,自然不知曉它們究竟有什麼好,能叫凡人修士放不下,忘不了。

  “我想隨你去凡間的茶樓里坐坐,聽聽真正的小曲。”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與靈璧在茶樓里的半日,讓寒松留戀了。

  “凡間的小曲兒啊,可不只是聽個樂子。”

  說起了茶樓,緊繃的弦鬆了下來。冷風直往靈璧嘴裡灌,可仍舊沒有吹散她的聲音。

  “裡頭有大學問,大智慧。”

  寒松沉默不語,但側過頭,洗耳恭聽。

  靈璧低頭往雲層下頭望,長路依舊看不到盡頭,乾脆就給和尚講講。

  百餘年的光景,靈璧把高嶺門附近城池中的茶樓走了個遍,光彈琵琶的小妹就換了許多茬。故事一個接著一個,從沉香救母,說到了七仙女下凡。

  “按彈琵琶小妹唱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靈璧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牛郎織女一年一度,七夕佳節鵲橋相會。那不就是牛郎一年見一回,織女天天能與夫君娃兒相會。”

  也不知是風吹的還是怎麼著,靈璧的眉頭蹙起。

  “且凡間還說,七夕節總是下雨,是因著織女在鵲橋上流淚。日日都能見著,還思念什麼呢?”

  搖了搖頭,靈璧撇撇嘴:“我不懂。”

  寒松更不懂了,他只能跟著搖頭,等著靈璧品評夠了,換下一個故事。

  劍訣靈璧沒有背誦多少,茶樓里的故事靈璧倒全記住了。也不知說了多少段恩怨情仇,直從開天闢地,女媧造人講到了天上下凡三聖母,生下沉香和爹住。

  “到了。”

  高山直插入雲霄,攔在了二人前方不遠處,火燒後焦黑的痕跡,也停在了山腳下。

  “下次再給你說,二郎神可英俊了。”

  靈璧是個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人,當即也不倒故事了,與寒松一起雙雙落下了雲頭。

  師尊就在此山中,等著她來搭救。

  停身在山腳下,靈璧抬頭向上望去,山頂隱在雲霧中,看不清究竟有多高。

  “愚公移山我給你講了麼?”

  四下掃了掃,靈璧選了條看似是路的路,抬腳踏了上去。此間應當是座荒無人煙的野山,連砍柴的人都沒得。

  “不曾。”

  寒松跟在了靈璧後頭,開了慧眼不住的四下張望。

  “愚公家門口,有太行,王屋兩座大山,攔住了他一家子去往城裡的路。”

  山中的風大,吹得靈璧的衣裙飛揚而起。

  “他就讓兒子啊,孫子啊,一起搬山。一捧土,一塊石的搬。”

  “別人都笑話他,說你是不是傻呀?我叫你愚公好了。”

  沒把寒松說笑,靈璧自己樂了。

  “愚公就說,太行王屋只有這麼高,而我子子孫孫無窮盡也,總有一日會搬完的。”

  寒松的慧眼掃過,前方的一株樹後,似乎有一團黑色的影子,渾濁模糊看不透徹。

  “貧僧覺得愚公所言在理,為何要笑呢。”

  靈璧笑意更濃:“你呀,和愚公一樣傻。”

  “一來,若他真得子子孫孫都跟著爺爺搬山,是沒有哪家姑娘吃瘋了嫁過來。”

  豎起了兩根手指:“二來,兒孫才不會聽爺爺的話呢。師門裡的長輩們,一張嘴還沒開口我就心煩了。”

  伸出的兩根手指朝著前方不遠處樹後躲藏著的東西勾了勾。

  “三來,躲躲藏藏的幹什麼,大大方方的站出來!”

  師尊的巨劍不能用,殺人的青虹與立威的倚天在靈璧左右手中閃現,兩劍寒光琳琳,比山間的風更冷清。

  左右生長著的樹木,上頭掛著的葉子被風吹的呼啦啦響,可唯獨靈璧劍光所指,那一株樹的葉子晃動幅度最大。

  有東西藏在後頭,打寒松的目光不住的在那裡停留時,靈璧遍察覺了。

  “出來!”

  靈璧一聲厲喝,從她口中吐露時並算不上洪亮,可聲音隨風向前飄去時,每行一步便響亮一分,等到了樹下時,幾近震耳欲聾。

  這一招巨劍尊者拿來教訓的徒弟的,靈璧一直琢磨,師尊怎麼會練這種在鬥法時毫無用場的術法。

  今次倒叫她尋到了用它的時候。

  樹後藏著的東西,似乎被靈璧的聲音嚇到,探了探頭又轉瞬消失不見。靈璧想要追,寒松卻上前一步攔住了她。

  和尚沒有說明理由,但既然他攔了,靈璧便選擇信他,停住了腳步繼續往山上前行。

  走了許久,越往高處的風越大,吹的靈璧肩頭顫顫。山上似乎剛剛下過雨不久,走著走著就會被泥土拽著鞋底,好一番拉扯才能掙脫開來。

  天色漸暗,沒有路的野山爬起來更加艱難。

  也就是寒松和靈璧是修行之人,換了凡間的百姓,怕是走到一半兒就會退下去,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上來。

  二人又爬了好一陣子,直到月光灑在肩頭上才停了下來。

  倒不是夜色叫他二人停下腳步,而是前方隱約可見搖曳的火光,似乎是一個山洞。

  “去看看?”

  靈璧聲音上挑,若和尚不願意,就繼續向上走。

  “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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