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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為靈璧驅邪的時候,虞山道士占了儀式里丈母娘的位置。除非是這條柳仙喝雄黃酒昏了頭,否則怎麼會折回來呢。

  纏完了閨女纏岳母,太給柳仙丟人了。且除了這些之外,還有更不符合常理的地方。

  北地的出馬家仙與南地的柳仙劃江而治,各有各的地盤,誰也不能越界。精怪之間的地域概念可比人修嚴肅得多,凡過了界的,用不著人修來降妖除魔,它們自己就出來清理門戶了。

  這也是靈璧在南地不曾聽聞過五通神的原因,同理,他們如今所在的城池位於北山腳下,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十足的北地,斷然不該出現尋妻的柳仙,還是道行如此深的柳仙。

  “你們就不覺得奇怪?”

  此言一出,虞山道士見靈璧若有所思,鬆了一口氣。拍著胸口,在心裡竊喜,總算是保住了這條胳膊。

  的確是不大對勁。

  幾人說話間的功夫,蛇紋繼續向上,細長的尾巴尖兒已經爬到了上臂,在肩頭挑了一道彎兒。

  靈璧再次提起劍來,往虞山道士的肩頭比了比:“可是道友,事出緊急,若讓蛇尾纏住了脖頸,可就只有砍了腦袋才成了。”

  而腦袋一掉,就算是四大仙門的老祖再世,也無法重塑真身了。

  “道友忍著些,我砍了。”

  巨劍高高舉起,即便上頭已經不見凌厲的劍氣,可寒光閃過仍讓虞山道士心裡頭髮慌。

  身子一偏躲過了靈璧落下的劍,虞山奪步而逃,停在了與靈璧相隔數米,相較而言比較安全的地方。

  與靈璧和寒松不同,封龍觀主雖是虞山的師尊,可對他來說只有師恩,並沒有父子情誼。丟一條胳膊,不值當的。

  “讓貧道問問靈,聽聽柳仙究竟是什麼打算。”

  不等靈璧反駁,虞山就地盤腿坐下,忍痛將雙手放在膝上,上嘴唇碰下嘴唇,嘟嘟囔囔的念起了問靈的法咒。

  問靈是道家的法術,靈璧與寒松都沒見過,不過卻能猜個大概。只見虞山道士的手臉開始抽搐,似痙攣一般抖個不停,嘴角有涎水溢出,甚是狼狽。

  “來了。”

  寒松低聲提醒靈璧,往虞山所在瞧了過去。

  抽搐變緩,手指也不再蜷縮成一團。抬手拭去嘴角拉了銀絲的涎水,虞山道士的臉上出現了他們誰也不曾見過的神情。

  不怒自威。

  靈璧與寒松雖不曾見過問靈,可看了如今這架勢,應該是虞山將柳仙叫來降在自己的身體裡頭了。

  如今虞山道士那層皮囊下頭,並非是他自己。

  “混帳東西。”

  ‘虞山’道士擦拭過涎水的手沒有放下,而是敲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腦袋裡都琢磨些什麼?使那竹竿想要抽死誰?”

  靈璧把手背到了身後,也不知虞山道士莽莽撞撞的招來了什麼東西,只要察覺他稍有不妥,手中的劍訣就會朝著他扔將過去。

  “逆徒。”

  虞山道士狠狠的拍著自己的腦袋,口中罵罵咧咧不停。

  “你看看人家弟子,為了救師父願意斷臂,怎麼你就捨不得?我這些年是缺了你吃,還是缺了你喝?”

  “混帳東西。”

  砸腦袋還不解氣,‘虞山’朝著自己的大腿用力掐了一把。

  靈璧與寒松對視一眼,怎麼聽這語氣,招來的靈不像是柳仙,而像是長石觀的觀主封龍呢。可封龍道人不是與自家的師尊一起,被封鴻用七星陣困住了麼,怎麼會與柳仙搭上邊兒。

  一頭霧水,只好繼續聽下去。

  虞山道士挨了好一陣子打,直到上了他身的人解了氣才停下。

  雙手搭在膝上,盤腿端坐穩當,‘虞山’將實現落在了對面的靈璧與寒松身上。

  “哪個是高嶺門的小輩?”

  這話問的也多餘,寒松光禿禿的腦袋,身上還穿著尚未換下的僧袍,腕子上除了蛇紋之外纏繞著一串高僧眉心骨磨成的念珠。

  答案不言而喻。

  但靈璧還是給了對方面子,將手中的巨劍舉起:“是我。”

  “就是你畫了甲馬,把我的神駒累個半死?”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靈璧甚至沒敢讓自家的師尊發現,肯定是虞山回了長石觀後告了狀。

  虞山皮囊下的人似動了怒,挑起眉毛瞪大眼睛:“你可知罪!”

  然而靈璧還沒來得及起身致歉,‘虞山’的神色一變,與方才興師問罪的判若兩人。眉眼清冷,聲音也不怎麼溫潤。

  “我的徒弟幾時輪到你來教訓。”

  第119章【二更】

  師尊?

  這語氣靈璧實在是太過熟悉, 幾乎是在‘虞山’話音落下的同時,她就皺起了眉頭。

  “我身為掌門,想要教訓那丫頭都得看師弟高不高興呢。”

  而‘虞山’道士的神情又變,眼中滿是嘲諷,嘴角勾起陰陽怪氣的笑,似是對道門極其不滿。

  “道友自家的門戶還要我們幫著清理,別人家的事就不要插手了吧。”

  靈璧和寒松兩人猛的躥上前, 撲到了虞山道士不遠處停下,問柳仙的靈怎麼還問來了自家的長輩。

  “寒松。”

  道士臉上的笑意由皮笑肉不笑轉而變得和善,皮囊下頭又換了一人的神念。慢悠悠的開口,語氣仿佛晨起的山風, 平白叫人安下心。

  “來。”

  和尚毫不猶豫就走上前停下, 低眉頷首的垂下了頭。似仍在山中寺廟裡,伏在住持膝上靜心傾聽。

  “師父。”

  凡間有□□,修界有易容仙丹, 想變成另一人的樣貌, 法子多如牛毛。可不管皮囊學的再像,凡與原主親密之人,都會在第一時間察覺。

  說話的語氣,走路的姿勢, 舉手投足之間氣勢,甚至是虛無縹緲的味道, 都不一樣。

  可此刻虞山的肉身中, 藏著的是他們最熟悉的人, 甚至用不著什麼信物來證明,光是聽他說話,便能知曉。

  “唉……”

  北山寺的住持借著‘虞山’的皮囊,抬起手輕撫著寒松頭頂的戒疤,不住的嘆著氣。

  多少年了,北山寺里總算出了個有佛心的和尚,可這佛心還是不穩,竟然還了俗,如何能叫住持心裡頭沒有酸楚呢。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萬要躲開。”

  往一旁的靈璧身上瞟了一眼,住持的指尖點在寒松的眉心上:“你總是不聽為師的話。”

  寒松的眉心骨,本來會成為念珠上法力最強勁的一粒,如今好了,破了色戒就不能用了。

  和尚正要回答住持,那點在他眉心的指尖換成了掌,用力將他一把推開。

  “明明是你徒弟佛心不穩,為何要將罪過怪在別人身上,佛門的大師也不過如此。”

  怪不得門前香火冷清。

  ‘虞山’從地上起身,繞過寒松拽起靈璧。

  “蠢東西。”

  靈璧吸吸鼻子,眼眶裡熱淚打轉,耳邊傳來的是師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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