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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過手快步走到井邊,靈璧蹲下身探出腦袋向井中張望,先前那張泡發腫脹,看起來甚是猙獰的臉,結合盧致遠所說,竟也讓她生出幾分心疼來。

  北山寺那婦人她不曾護的住,起碼也該叫井中這婦人入輪迴得往生罷。

  再次從地上撿了顆石子,靈璧往井中一拋,撲通一聲落入了水中,砸起了水花四濺。隨之竄起的還有一張臉,井中的婦人以迅雷之速朝靈璧撲來,口中噴了一口腥風。

  寒松察覺不對急忙回頭,那婦人已經竄出了井外,面對面與靈璧貼在了一處。

  “女菩薩當心!”

  換他提醒靈璧了。

  說時遲那時快,靈璧搭在井沿上的手抬起,從後繞了個不大不小的弧度,恰好落在了婦人的後腦勺上,死死的揪住了她的頭髮。

  第88章【一更】

  被靈璧揪著後腦勺的頭髮提在了半空之中,婦人不住的掙扎著, 她那些垂下來的頭髮似有生命一般, 應了主人的意願, 不停的嘗試著往靈璧身上纏繞。

  這事換了寒松與盧致遠,興許還要忌諱一下男女授受不親, 即便對方是個鬼母, 可也是母不是?與他們男修之間仍是要注意距離的。

  靈璧可就不一樣了,你有頭髮, 我還有頭髮呢。

  另一手往婦人的後脖頸處用力的敲了一下,靈璧從虛空之中喚出了一道紙符來, 撥開了婦人額前的頭髮,將其貼在了她的面門之上。

  “安分些,你就不想找負心漢報仇麼?”

  一雙渾濁的眼空洞洞的望著靈璧,也不知有沒有聽懂,好在是不在掙扎了。

  “瞧見沒?什麼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們女子即便做了鬼,也是講理的。”

  靈璧還沒忘記盧致遠先前的話, 老實說,若非眼下不是爭論的時候, 她還真想跟姓盧的好好探討一下。

  女子招你惹你了,比之女子和小人, 靈璧如今以為君子才是最難搞的。

  盧致遠搖頭晃腦的站了起來, 藏到了寒松的身後, 盡力不讓自己出現在婦人的視野之中。不說別的, 萬一這身衣裳刺激了鬼母, 今日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現下她如此溫順馴服,不過是我等對她的子嗣沒有威脅罷了。”

  說著他往前門的方向一指:“不信你試試將她的娃兒挖出來,十道符都不一定能定的住她。”

  高嶺門屬南地,凡人們若拜真神,那自然是佛祖與三清。拜邪神呢,也就多半供個柳仙。北地茫茫山林之間的狐仙黃皮子也好,五通也罷,統統不能過江,南地是蛟蛇與蟒的地盤。

  五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高嶺門的年終小考甚至不曾劃入考點。凡師門不問的,靈璧自然是一概不知了。

  抬手攔住了盧致遠的長篇大論,靈璧只一個問題:“你就說怎麼解決,怎麼才能讓院判的後院起火?”

  寒松站在了靈璧這邊,脫掉青衫便不認人。

  盧致遠起身之後,原地打了幾個轉,猶猶豫豫的幾次話到嘴邊都沒能說出口。最後瞧見東方天際升起了魚肚白,日頭再有不久便會升起,屆時他們更不好躲藏了。

  待院判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將寒松與靈璧救了出來,他盧致遠便不再是人人都要停下來打個招呼,帶走女犯也須給個面子的盧師兄,而是欺師滅祖之徒,人人得而誅之的逆徒了。

  故而拖不得,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將院判後院的這把烈火給燒起來。

  狠了狠心,盧致遠朝寒松與靈璧招手,示意他們跟上。

  “兩位道友隨我來。”

  單手提著動彈不得的鬼母,靈璧與寒松交換了一個眼神,跟在了盧致遠的身後,隨他朝著正門門檻處走去。

  三進三出的大宅子,院判還真是大戶人家出身呢。

  規規整整的石磚砌成了地面,紅磚綠瓦,即便如今院落內沒什麼人,也能毫不費力的在腦海中描繪出這間宅子極盛時的場面。

  “我們南地,凡供奉著柳仙的人家,富貴來的快去的也快,就是一場黃粱美夢,水中月鏡中花,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寒松身為佛門中人,想來並不知曉凡間此類腌臢的事,靈璧貼心的給他解釋道。

  “凡人有好有壞,壞的那些呀,心眼兒真真兒的是壞的透頂了。邪神說破天也就是只是修行多年的精怪,報復心理重了些不假,但真算計起來是比不過凡人的。”

  靈璧提起那婦人,往前送了送:“南地倒是不曾有鬼母一說,可也有對付邪神的法子。”

  四四方方一個鐵箱,將柳仙送進去封死,再尋一處深谷或是河湖拋墜下去。柳仙不過是個蛇精,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血肉之軀,對上封死的玄鐵,撞破頭也不能逃出生天。

  然被這般對待了邪神柳仙,在鐵箱裡活不了多久。柳仙一死,凡人的富貴自然也就如雲煙般散盡了。

  不屬於自己的榮華也好,機緣也罷,總有一日是要還的。

  給寒松說完南地的風俗,靈璧側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提著的婦人。腫脹的臉上帶著一種溺死之人特有的慘白,手腕腳腕上有青黑色的被繩索束縛過的痕跡。而她的衣衫確實精貴料子,按盧致遠所說,婦人少說為院判守了宅院數百年,換了普通布料早就爛透了,她這一身卻還完好無損的穿在身上。

  腳上踏著那雙繡花鞋也是一樣,花樣栩栩如生,金絲繡的花蕊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真不是個東西。”

  婦人生前,院判定然是百般呵護,被捧在手心心裡,放在心尖尖上的。叫枕邊人溺死之時,該有多絕望呢。

  正在氣頭上的時候,前方的盧致遠忽的停了下來。

  “到了。”

  被靈璧單手提著的婦人似察覺到了什麼,貼在她額前的符咒抖動了幾下,婦人的手腳也抽搐了起來,似要掙脫束縛一般。

  “別動別動……”

  另一手抬起,將婦人拖在身後的頭髮捋到前頭來,靈璧用手指給她梳了梳。

  “我們幫你報仇,報仇能聽懂麼?”

  人死之後當入輪魂,強留在人間的那些,多半僅憑了一縷執念。不管是自然形成的惡鬼,還是被用邪術煉就的,本質上都是用的這縷執念。

  於是魔修在煉製傀儡與小鬼時,扒皮抽筋放血油炸,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後來發現這樣煉出來還是不行,便往奇怪的方向走了。

  比如院判,接著母親的舐犢之情,將其為己所用。

  心中只剩了執念,靈台便不大清明。

  故而不僅沒有聽懂報仇二字,在盧致遠與寒松蹲下身要向門檻下深挖的時候,貼在婦人額前的符紙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混沌的雙眼中也有了神采,張牙舞爪的要從靈璧手中掙脫,去護她那埋在下頭的孩兒了。

  第89章【二更】

  “嗯?”

  幽深昏暗分不清日與夜的牢獄裡,院判正在給封鴻道人講這些年來自己的作為。剛說完了他在棗木下弒師, 殺妻殺子才說了一半, 忽的心神一動, 察覺到了不妥。

  “可是哪裡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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