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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意倒是能抵擋的住,但畢竟不好受, 盧致遠便起身拍拍衣衫上沾染的塵土,將托盤中的東西放在了手中。

  關押寒松的地方,是此間牢獄最深處的,用來關押十惡不赦之徒的牢房。如今倒是反過來了, 十惡不赦之人尚在人間遊走, 心中盛著世人的和尚被鎖了起來。

  真是沒得天理講。

  四面是由玄鐵打造的厚愈數米的牆, 寒松被綁在牢獄中間的一處‘島’上, 沿‘島’環繞流淌的,也不知是院判從何處收集來的液體。

  不論是蟬翼還是羽毛,只要沾上就會在轉瞬之間沉底,吃人都不吐骨頭的地方。而通向那島只有一條木橋,道還得從外頭尋到機關按下方才會落地成為可通人的棧道。

  院判用了一道據說可以捆住神仙的鎖鏈綁住了寒松,不過在盧致遠看來似乎沒有必要,就算什麼都不放,寒松也出不來啊。

  按下機關後,盧致遠捧著瓶瓶罐罐走到了牢房裡的島上。手中拿著不少東西,沒辦法行禮,他只好超寒松躬了躬身,道了句。

  “久違。”

  說話時視線落在手心裡這些瓶瓶罐罐上,不知該選哪一樣。皆禮院對於男女之事並沒有道修與佛修那般看重,因著聖人有雲學而優則仕,門下不少弟子甚至還會入世做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極人臣。

  聖人還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是故同門裡不少人,都在凡間有那麼一個兩個甚至三個娃。

  雖說都生了娃了,可他們畢竟還是正派修士,或者說不久前還曾是正派修士。又不是成天除了吃就是日的魔修,這種夫妻之間私下裡助興的東西,怎的也不好擺上檯面的。

  盧致遠修行幾百年來,倒是沒有什麼機會用。

  北山寺有武僧禪僧之別,皆禮院也有真君子和偽君子之分。盧致遠便屬於醉心於修行,且彬彬有禮的真君子。他那偽裝了多年君子,熒惑守心天象出,一夜之間性情大變的院判師尊,便是偽君子。

  然真君子雖不曾試過這些東西,耳濡目染卻也知道它們的用途。

  小瓷瓶里的是合歡散,魔修出品,需化水,早晚在飯前送服。服下之後那邊是一夜七次郎中狼,翻雲覆雨等閒間。

  大瓷瓶里的是自家藥修煉製的丸藥,干吞且不能嚼。據說服下後便能金槍不倒,就算是聖人在世,吃上一丸也得叫他忘了人倫禮義。

  輕飄飄的小盒子裡,是塗抹式外用的處方,數十年前一位師兄從凡間青樓裡帶回來的物件,功效幾何倒是不曾聽人細說,可每個使過的,都豎起大拇指叫好。

  “道友勿要怪罪,天地君親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孝字當頭,院判的命令在下不得不從。”

  挑了一粒藥性溫和的針尖大小的丸藥,兩指捏著送到了寒松的唇邊。

  “啊——”

  和尚雙唇緊閉,絲毫沒有要將其吞咽下的意思,別過了腦袋。

  盧致遠羞紅了臉,將彎腰扔進了繞著他二人流動著的水中,連著在地上跺了好幾腳。

  “仁義廉恥全無,我不配讀聖賢書。”

  瓶瓶罐罐叮叮噹噹的從他手中掉在了地上,大的小的,丸藥也好,是粉末也罷,叫盧致遠噼里啪啦的踢進了水中,轉瞬沉沒不見。

  “呸,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叫和尚破戒一事,君子便不為。

  盧致遠撿起地上的僧袍,給寒松披在了身上。

  “小師傅等著,今日院判不在城中……”

  僧袍早就破破爛爛,寒松又是個健壯的,不管盧致遠怎麼披掛,總是會露出些肌膚來。

  折騰了一會兒,乾脆不做著徒勞的無用功,盧致遠掌心貼在了和尚的肩頭,另一手指天發誓:“我就是不要院判這個爹,也得救你於水火之中。”

  爹倒不是真爹,可勝似親爹。院判教他識字,院判教他繪圖,院判還教與了他孔孟二聖,人之初性當本善。

  白眼狼便白眼狼吧,給和尚餵合歡散營生就算是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盧致遠也是做不出來的。

  繞著寒松轉了兩圈,盧致遠試圖從捆在他身上的鎖鏈中尋出破解之法,然即便他是皆禮院金丹一輩的翹楚,對上這類大能修士的法器,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可能會疼,小師傅且忍忍。”

  盧致遠站在了寒松的身後,雙手掐了個法訣朝鎖鏈點去,可惜,不但沒有給予寒松自由身,反而差點把自己從這牢房中的島上撞出去。

  “施主當心。”

  寒松雖不能行動,可轉過頭去朝他問詢一下還是做的到的。

  盧致遠狼狽至極,蹦跳著爬了起來,身上的書生氣散了大半,配著他略顯豐滿的身材,猛的一看倒像是江湖上的草莽了。

  “無妨!”

  開口也和綠林好漢所差無幾。

  乾坤袋中祭出了本命的法器,盧致遠正待再試一次,那緊閉的玄鐵門忽的開了。

  “逆徒!”

  院判的聲音在牢房裡迴響,將盧致遠嚇了一個機靈,下意識的雙手並著伸向前方,一副等著戒尺落下的沒出息模樣。

  訓斥盧致遠的院判不是別人,他臉上的血跡還未擦拭乾淨,正是在北山寺里剝下婦人麵皮,還貼在自己臉上的修士。

  身後跟著封鴻道人,院判面上有些掛不住。

  “我這徒弟不聽話,叫封鴻道友見笑了。”

  “五十步笑百步,也就是我那徒弟死了,不然更不行。”

  封鴻的懷中抱著旱魃,騰不出手,只能嘴上客套。

  院判拖著被施術定身的靈璧走過木棧,看在封鴻道人的面子上,動作竟還不算粗暴。將她放在地上,靠在木樁旁坐好,院判瞧見地上粉末撒了遍地,一吸鼻子嗅到了殘留氣味後,更加生氣。

  轉身揪住了盧致遠的衣領,口中道:“你這混帳東西,為師囑託你這麼一點事都辦不好。”

  一腳踢在他身後,將他踹上了棧橋,院判氣不打一出來。

  “罷了,生的什麼氣,我還有一瓶。”

  瞪了徒弟一眼,院判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瓶,扯掉了上頭的紅色布綢,往寒松的鼻下一送。

  “管你是什麼羅漢真身,今夜都得破戒。”

  第79章【二更】

  在寒松反應過來之前, 一股香氣便順著鼻腔鑽了進去。

  甜, 如蜜糖一般的甜。

  寒松自小長在北山寺, 老實說,在他出山去往金杯秘境前,生活就只是後山與佛堂, 至多扛不住大和尚的糾纏,隨他下山討一次飯。

  住持和尚給寒松批命格,一則說他佛心不穩, 另一則又贊他身上有真禪。大和尚說眾生皆苦,吾輩修佛之人,就是要渡他們過苦海。

  彼時寒松怎麼問的來著?

  “何為苦,何為甜呢?”

  住持和尚停下腳步,隨手在路邊摘了朵花, 將花瓣摘下送到寒松唇邊。小和尚張口接住, 嚼了幾下實在難以下咽,呸呸呸的吐到了一旁。

  “此之謂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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