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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地面上的動靜看不清晰,但天上的雷雲可是跟著蛟蛇的。封鴻抬頭看了一眼,緊咬牙關氣了個半死。

  好你個沒良心的畜生。

  要不是你化龍與貧道的仙途有所相關,就是叫那巨劍燒死,刺死,貧道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劫雲轟隆作響,封鴻甩了甩拂塵,被蛇尾扑打起的塵埃眨眼之間落到了地上。拂塵是一白狐斷尾所化,感應到了主人的神念後脫手,朝著蛟蛇的腦袋沖將過去,捲住了它的雙眼。

  “叫你在樹下,你便要在樹下。”

  蛟蛇對於封鴻的情誼大多消散在了千年裡一次又一次的冬眠之中,封鴻道人比之更甚,他自始至終都是鐵石心腸。黑著臉沒有半點猶疑,動用元嬰之力將渾身是傷的蛟蛇封在了棗木樹下。

  靈璧樂得見那裡一人一蛇反目,趁亂用巨劍斬向了封鴻道人的一枚銅錢,陣眼一破寒鬆脫險。半柱香的時間早就過了,十八羅漢又成了寒松一人。

  胸口叫封鴻的銅錢擊中,寒松受了些傷。強忍著疼痛隨靈璧站到了一旁觀戰,試圖找出封鴻道人和蛟蛇的破綻。

  被元嬰之力壓制著的蛟蛇徹底紅了眼,心裡認定封鴻也是與那些修士一般想要自己性命的,拼盡了全力想要掙脫。

  生死之間,修士能夠越境而戰,靈物也不例外。蛟蛇張開血盆大口,仰面從尖利的毒牙中噴射出毒液,直衝封鴻道人的面門。

  封鴻下意識的躲閃,卻叫蛟蛇尋了空隙,掙脫出他的壓制朝天飛了上去。

  腦袋上半截犄角旮旯以極快的速度生長了起來,焦黑的皮肉上生出了鱗片,蛇口兩側幾道白色的須向外伸出,蛇腹處也生出了四隻短短的足。

  “要命!”

  靈璧見狀急的要死,常有修士在生死關頭突破瓶頸碎丹成嬰,不想連蛟蛇也能在此時化龍。

  拂塵仍舊擋在蛟蛇,或許現在來說當是神龍的雙眼前,封鴻面上喜不自勝,腳尖點地朝它飛去,穩穩的騎在了龍的脖頸之上。

  雙手握著它腦袋上的犄角,把控了身下巨獸前進的方向,溪谷已然一片狼藉,封鴻道人從雲端向下望去。

  化龍大事已成,封鴻對下頭的靈璧和寒松已然沒有過多的仇恨,反而升起幾分愧疚來。

  “怕是叫兩位小友,白來一遭了。”

  第57章【一更】

  靈璧活了百年的光景, 見過乘蓮台的, 御劍的, 像寒松一樣步行的。前半生最為奪目的便是長石觀觀主那匹座下的寶駒了。

  今日封鴻道人可算是給自己開了眼,見了回騎龍的。

  同時,望著在雲層間翻滾著試圖將封鴻道人甩下身去的龍, 靈璧一邊憂心該怎麼屠龍,一邊又覺得自家掌門的卦象當真是准。

  掌門說了,此行屠龍,方才未化龍, 故而屠不得。

  可這麼一想吧,那要是自己和寒松沒來,也不至於逼的蛟蛇在生死關頭突破, 興許這輩子都是一條長不出腳來的地蛇, 封鴻道人更別想成仙了。

  偏偏現在神龍翔於九天, 給封鴻道人搭了一條仙途,即便自己和寒松斬殺了這條龍,可成龍已是既定事實,封鴻道人許下的宏願就算是實現了,仙途搭就好也沒有再斷的理由。

  頭疼。

  靈璧抬手捏捏眉心,越想越頭疼。果然她還是適合在凡間的酒館和飯莊裡,找個二樓的雅座, 叫上一盤油炸花生米, 聽聽面容姣好的小妹們唱一些鶯鶯燕燕的淫詞艷曲。

  比如像什麼一夜七次郎中狼, 翻雲覆雨等閒間。

  寒松捂著胸口, 受的傷不輕,身為武僧卻能扛。可瞧見靈璧捏著眉心,還以為是方才鬥法時靈璧也叫封鴻傷到了,連忙開口詢問。

  “可有大礙?”

  靈璧放下手朝著寒松勾起一個極其勉強的笑意:“和尚,我們後山有鳥窩,有蜂窩,有蛇窩。我偷過鳥蛋,取過蜂蜜,烤過大蛇。”

  雖然靈璧口中的事寒松一樣也沒做過,然北山寺也在山上,這些東西寒松都見過。不過是些尋常之物,怎的突然提起了?

  “後山沒有龍窩,我不知該如何屠龍了……”

  要是當年掌門養上一頭小龍,說不定靈璧也能應付眼下這個困境。

  “你們佛修里不是有個降龍羅漢,聽說為搶回佛經曾鬥勝過龍王,能不能召出來試試看?”

  伸手抓著寒松的僧袍,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我身上都有天道的功德,算得上生死相依,還有什麼法子可不能藏著掖著了!”

  要是封鴻成了仙,天道肯定先劈死你,再劈死我,沒有商量餘地的。

  可惜寒松是真的沒有後招了。

  “要不咱倆跪下給那神龍磕頭吧?之前我磕師尊的時候,他就讓雷給劈了。”

  想不出好法子,又不能讓封鴻騎著龍離去,靈璧甩手隨口說了一句。

  誰料寒松卻仔細的琢磨起了此行能有幾分勝算,算來算去無奈搖頭:“施主都說了,是神龍。你我身負功德,尋常人和修士當不起我們一拜。蛟蛇既已脫胎換骨,便是無上真神登天的龍,承得起我們的叩拜。”

  再次提起巨劍,靈璧踮腳朝著雲頭一躍而起,再次將劍尖對準了封鴻身下的龍。

  和方才血肉模糊的蛟蛇不同,彼時的畜生現下看來威嚴莊重。被巨劍灼燒炙烤過的傷口消失不見,通身新長出的鱗片金光閃閃,覆蓋住了上下每一處軟肉。

  神龍還在與騎在它身上的封鴻道人糾纏,雙目又被拂塵遮擋,察覺到了有一個惱人的東西在圍著它轉,偏偏還奈何不得。

  而繞著神龍轉了好幾圈的靈璧,竟沒有在那神龍的身上找到一個可以偷襲的地方。懸在雲端再次陷入她為何會在這裡而不是酒館裡的深深思索之中。

  飯莊酒館裡的小妹倒也曾唱過些關於龍的小曲兒,唱詞兒里的龍各個過不了美人的關,實在不行打個商量,我回後山給你抓條母的來成嗎?

  封鴻兩手緊緊抓死了龍角,不想與靈璧和寒松再做過多的糾纏,俯下身低語:“好蛇,念在昔日我救你一命的份上,先走一步可好?”

  修士也好,靈物也罷,講究個因果。封鴻救過它一命,只要封鴻不死,這單恩情就不能忘。化龍的蛟蛇聽到這話,龍尾擺動的幅度逐漸降了下來,五爪踩在先前要劈它的劫雲之上。

  “咱們往那邊去!”

  封鴻放開一隻手,遙遙往遠處一指。神龍也不做糾纏,心裡想著儘快將封鴻放下,了結了這樁因果,便可自由自在的翱翔於九天之上了,是故抖了抖龍鬚便要動身。

  然而滿身金光的封鴻跪了下來,雙手不再撫著胸口,而是貼在了崎嶇的地面上,朗聲道。

  “北山寺寒松拜見封鴻道長!”

  神龍能承寒松一拜,不代表騎在它身上的封鴻道人可以。點名道姓的叫出了封鴻道人的名號,原本被神龍踩在腳下的劫雲翻了個身,越到了他們的頭頂。

  轟隆隆一道炸雷,直直劈砍向了封鴻。

  自打叛出師門後,封鴻便走起了旁門左道,行的是不為天道所容,常有遭雷劫報應的時候。是故應對起滾滾天雷,他有不少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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