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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馳突然覺得頭痛欲裂,因為在最後,他只聽得到水藍用一種極平靜、極溫柔、極鄭重的語調對自己說:“我們分手吧!”

  這一次,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再離奇的工作,做久了,大概就會習慣了吧!就像水藍現在的工作一樣,已經做了足足三年,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如今的面不改色,鎮定自若。

  三年前的她,結束四處遊歷的生活後,來到“安生”靈異工作室,她喜歡這裡,有著陰陽眼的重陽,趕屍人老孫,另外還有四隻小鬼的地方。

  辦公桌前,穿著古色古香的女人在忙碌著,左手裡拿著毛筆,右手邊放著硃砂,她正在聚精會神地畫著符菉。

  工作室不算大,空氣中充滿了淡淡檀香味,除了天花板最中央的位置吊著一盞明亮的燈外,四下的角落都很黑,她的身邊,其實空無一人。

  可是,在那些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真的沒有東西存在嗎?當然不是!它們在,一直在這裡,有好幾隻,甚至還非常熱心地圍攏過來,屏氣凝神地看著水藍的每一個動作。

  當水藍正認真的一筆一划大筆揮毫時,一旁的包包居然凌空飛起……

  “開心鬼,不要藏我的東西!”水藍出聲警告那膽大妄為的白色影子,名字叫開心鬼的傢伙被抓個正著,唯唯諾諾地後退,不死心地還想將東西藏起來。

  “你拿去是想送給膽小鬼對不對?”她笑著說:“它不喜歡我的包包,它比較喜歡我的珍珠耳墜。”

  見開心鬼歪著頭看她,水藍朝它擠擠眼,“等到節日的時候,我會再送你,到時你再送給膽小鬼吧。”

  開心鬼聞言大喜,連連點頭。

  而另一抹白影從門邊飄過來,對她耳語幾句。

  “那個人……又來了?”水藍咬著下唇氣呼呼地說:“小氣鬼,去跟重陽哥哥說,不要理他!”

  不知從哪又冒出來一抹影子,對她直搖頭。

  “我知道,可是他讓我好傷心,我不想見他。”她委屈地說完,又急急地加上一句:“不過,你們千萬別去玩什麼“鬼壓床”之類的嚇唬他,聽到沒有?”

  哼,什麼不想見他嘛,後面這一句擺明了捨不得,小鬼們心照不宣地擠眉弄眼,空氣中,件來一陣使人全身起雞皮疙瘩的吃吃笑聲,是的,它們是無家可歸的鬼魂,是一直安份待在“安生”的鬼魂。

  它們的名字叫“邋遢鬼”、“開心鬼”、“小氣鬼”和“膽小鬼”,它們不僅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好幫手。

  “你們說,快到鬼月了,那個怪物會不會又跑出來害人?”她坐下,支起下巴,擔憂地說。“它不出來,就抓不到它,可是它出來的話,我又不一定能收掉它,現在又聯繫不上師公真是急死人了。”

  小鬼們安靜地圍在她身邊,聽到這裡,竟也忍不住哆嗦起來。

  “還有警局裡的人,怎麼想要請道士?罪魁禍首又不是好兄弟們,做法事有什麼用?反而會讓嚇到更多的魂。”

  小鬼們一陣猛點頭,其實不只是人怕鬼,鬼同樣也怕被人打攪的。

  正冥思苦想之際,口袋裡的手機傳出優美的鈴聲,水藍掏出看了眼,嘟起唇,按了拒聽。

  她跟歐馳已經分手一個星期了,她搬到“安生”,對他避而不見,電話也不聽。因為他太傷她的心了,她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男人,他竟然懷疑她是人盡可夫的女人!她受不了這樣的污衊,即使再愛一個人,也不能失去尊嚴。

  手機鈴聲鍥而不捨地繼續響,那就接好了,看他要說什麼!看都沒看一眼,水藍就按下了接聽鍵。

  “餵?”

  “你好,水小姐,是我。”另一頭傳來的男人聲音並非她熟悉的聲音,“我是湯偉翰。”

  她的心漏拍了一下,“啊,湯先生,你好。”

  “謝謝你還記得我,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吃飯,可以嗎?”

  “這樣啊?”她遲疑地看向小鬼們。

  小鬼們也同樣個個面帶緊張地看著她,然後一致猛搖頭。

  “好吧,在什麼地方?喔,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好的,我知道了,再見。”水藍掛上電話,看著小鬼們不贊同的表情;解釋道:“不會有危險的,他還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至於現在就害我……我只想試試看。你們放心吧。”

  她也是個很平凡的女人,有七情六慾,有心愛的男人;她也曾經感覺害怕,驚慌和懦弱,遇見危險的一瞬間,她只想要避開,因為那時候她剛剛才跟歐馳重新在一起,她覺得好幸福,一點也不想因為犯險而失去這樣的幸福。

  但也只有那麼一瞬間,她自私了一下,然後回頭走過去,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她必須要做的事情。

  第八章

  馬上就快到農曆的七月了,這個月是俗稱的“鬼月”,也是“好兄弟”們傾巢而出的日子,於是警局出現了難得的畫面

  :數位身穿道服,手拿斬妖劍的道士們齊聚一堂,準備開壇作法,畫符請神。此舉引發了媒體的瘋狂,無數支長短炮對準警察局長就是一陣狂轟亂炸。

  歐馳把車停到警局的停車場,風風火火地跑到刑警大隊的辦公樓,然後他一眼看到那個總喜歡穿白衣的女人。

  警員們都到外頭看道士去了,除了兩、三個忠於職守的不動聲色,唯有馬定強坐在他的女人身邊,笑得臉上開了花。

  稍早,正在“馳逐”大發脾氣的他接到馬定強的電話。

  “喂喂,老大,那個“安生”的女師父我已經聯繫到了,現在正在警局,而且她真的好美喔!而且一看就知道有兩把刷子的,不像那些跑江湖的術士,盡會瞎折騰……”馬定強在電話里講得唾沫橫飛,顯然那個請道士來作法的餿主意不是他出的……當然他也曾經這樣想過。

  於是盛怒中的他立即丟下手頭的事,馬不停蹄地趕來這裡。

  自上星期分手後,他這還是第一次跟水藍面對面,她躲在“安生”對他避而不見,次次去都被一個叫“重陽”的小子擋駕,並且訓得灰頭土臉。

  “你不要再來了,聽到沒有?這裡沒有人歡迎你,甚至連鬼都不歡迎!”長著娃娃臉,看起來像未成年兒童的小子很囂張,擋著門,叉著腰,頤指氣使地訓斥他。

  “對不起,我想見水藍。”他從來沒這樣低聲下氣過。

  “見水姐姐幹嘛?繼續讓她傷心?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歡水姐姐嗎?你算哪根蔥、哪根蒜啊!”

  “是我不對,不該亂吃醋誤會她,我道歉……”

  “哼!這些話跟我說幹嘛?你找錯對象了吧!”

  “那你讓我見水藍。”

  “想都別想!除非你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那死小子不僅囂張而且無比固執。

  於是他天天靈異工作室和徵信社兩頭跑,有空就幫靈異工作室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晚上就回徵信社,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一覺,公寓裡沒有她,他也不想回去,免得觸景生情。

  他的到來讓水藍愣了一下,她還從沒見過這麼頹廢的歐馳,鬍子大概有幾天沒颳了,一頭亂糟糟的發,身上的衣服還算乾淨,大概是來這前特意換了一下。

  她沒看到他時生氣,看到他時更氣,乾脆不看了,飛快垂下粉頸,定下心看著手裡的照片和資料。

  “老大,你來了,坐!我正跟水小姐談案子呢!要不要先認識一下?”遇到少見的美人,一向神經粗的馬定強臉上也泛起了可疑的紅暈,幸好他皮膚黑,不大看得出來。

  認識?算了吧!他和她熟到都已經可以吃了,歐馳一聲不吭,悶悶地坐到一邊。

  “不好意思,水小姐,他叫歐馳,是我以前的老大,開徵信社的,他不太相信這些有的沒的。”馬定強向水藍介紹,然後又鬼鬼祟祟地小聲爆料:“加上最近他被女朋友甩了,脾氣壞得很,不過因為他一直在幫我跟這幾樁案子,所以我才通知他過來的。”

  被女朋友甩了?水藍安靜地聽完,也不多廢話,闔上資料簿,鄭重地對馬定強道:“泰國有一種巫術叫“降頭術”,會讓一個人離奇的死去,不知道馬警官聽說過嗎?”

  馬定強點頭,雖然他以前並不相信這些邪術:“略有所聞。”

  “一般在泰國寺廟裡的老和尚,多少都會這種巫術,後來漸漸流傳到了外面。修煉這種巫術時,人的靈魂出竅,而且隨時會死亡,所以很難。那些修煉成功的,就成了德高望重的降頭師,他們會去救人,為人醫病,而那些修煉不成死去的,就只能做“絲羅瓶”了。”

  “絲……什麼?”馬定強問。

  ““絲羅瓶”。”

  “這東西……算鬼嗎?”

  “絲羅瓶不能簡單地稱之為鬼,它死了,但是不甘心就此做鬼魂,還會想要繼續修練這種巫術。最可怕的是,一旦成了“絲羅瓶”,就必定會附身到正常人的身上,白天在人的體內沉睡,到了夜間,就會不斷地四處害人。”

  馬定強已經聽得心驚膽顫了,結結巴巴地問:“水、水小姐是說……這些死者全是被“絲羅瓶”害死的?”

  “是,被它害死的人,表面上毫髮無傷,但死因非常奇怪,而且那些人就算死了,魂魄也會變成厲鬼,被“絲羅瓶”養在家裡供自己使喚,並且幫它傷害它看上的獵物。”

  馬定強聽得寒毛直豎,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歐馳,後者緊鎖眉頭,一言不發,顯然正認真傾聽。

  “我看了一下,這兩個月死去的四個人,全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我想它還會不斷地尋找這樣的人,用來修煉降頭術。”

  “那麼水小姐,現在我們要怎麼做?請道士作法有用嗎?”

  “一般道士作法只能降住小妖和小鬼,對“絲羅瓶”沒有任何作用。”

  “那、那怎麼辦?”

  “兩個月前,我遇到一位差點被它害死的先生。”水藍停頓了一下,不太自在地說道:“碰巧,我有一串在泰國寺院的高僧那裡開過光的佛珠,這兩個月來,那位先生因為有佛珠護身,加上隔幾日我就會替他驅走邪靈,因此才會暫時平安無事。”

  歐馳驀地抬眼,愕然地看著她。

  水藍無視他的存在,繼續說:“可是被“絲羅瓶”看中的人,它並不會如此輕易罷手,不過我現在已經知道那東西現在附身在何處了,我想不如利用這一點,引它上鉤,我們可以一起想個周全的辦法收服它。”

  “太好了,水小姐,我們全部聽你的差遣。”馬定強興奮地搓著手。

  “好,不過……”水藍輕頷首,微微一笑,“我只有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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