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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門生涯,給了他一雙看透俗世的慧眼。聲色犬馬,無非都是錢作怪。沒有了錢,其實什麼也不是。

  這也是他固執地留戀現在這個身份的緣故之一。現在的他,不需要身世的襯托,不需要金錢的炫耀,他一樣可以擁有想要的一切。

  她扭頭看他,眼中流露出怯怯的神色,“子辰,我其實不堅強的。”

  他心中一柔,抱她緊緊的,“我答應你,不會再讓你有任何佯裝堅強的事情發生。”

  “嗯!”她閉上眼。

  窗外,車如流水人如cháo,上海這個不夜城才剛剛甦醒。

  小小的店堂,放著六張桌子,簡樸的牆壁上掛著幾張風景油畫,吧檯上一架老式的留聲機,送出一首軟綿綿的二十年代的老情歌。

  在無聲勝有聲的春夜喜雨中,坐下來,陡地就生出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你什麼時候挖掘出這樣的小店?”她震愕地問他。

  他笑笑,“我媽媽是上海人,很小的時候就去了香港,總是說她外婆煮的菜有多好吃有多好吃。她給我們試著做過,味道總是不對。有一次她隨我來上海玩,聽出租司機說上海有幾家小店專門做上海本幫菜,我們過來一嘗,她說就是這個味。我只要來上海,都會來吃。這家店永遠只有六張桌子,永遠都要等位,我們今天很幸運。這家的干燒鯧魚、芥蒂豆腐羹、黑椒牛肉粒、烤子魚都特好吃。”

  她被他講得直流口水,“真有那麼好吃?”

  “一會你就知道了。”

  這個時候,不是晚飯高峰期,不用等多久,菜就上來了。

  哇,真的好吃,黑椒牛肉粒破頗有大牌風範,牛肉粒煎的肥嫩程度和大酒店有的一拼。看看那個干燒鯧魚,誘人的醬紅色,魚上還淋上了肉末、豆瓣、辣椒熬成的醬料,烤子魚也是金黃焦脆,仿佛入口就蘇。

  當然,其他菜也很好很好,她忍不住把筷子伸向了鯧魚。

  半路上被別人給截住了,“你對海鮮過敏,忘了?”

  “要麼是癢死,要麼是饞死。我選擇癢死。”她理直氣壯地說道。“不過,也是你的錯,誰讓你帶我來這麼好吃的小店。”

  跳過他的筷子,夾了一大塊鯧魚,埋頭不語。

  他失笑,“我本來想帶你去吃西餐,可你說累,再坐在那種餐廳,被一大團禮儀束縛著,不如來這種家常店。”

  “嗯,你的選擇是對的。”她的選擇也很好,這鯧魚真的好鮮美。

  “慢點,注意形像。”醬炸都滴到下巴上了,他用紙巾替她拭去,心想著回去時要去藥店買點防過敏的藥。

  “沒事,我們是夫妻,不要緊。”又不是戀愛中,女為悅已者容。

  他差點被一口湯嗆著,這結婚到是給了她很多便利之處。

  吃完飯出來,外面雨住了,空氣濕濕涼涼,到是很清新。

  “怎麼辦,我飽住了。我真怕我一呼吸,會把衣服給撐破。”她皺著眉頭,拽著他的手,嘴巴好久沒這樣放縱過了。

  “那我們走過去,到了酒店,差不多也消化了,然後再做點運動。”

  “運動?”她愣了下,歪著頭看他。

  他對她挑眉,“洞房花燭夜,都用來睡覺,不可惜嗎?”

  “還說,還說……”她伸手掐他。

  他大笑出聲,牽了她的手,捏捏,心情,安寧而又甜蜜。

  她的呼吸近在咫尺,從此以後,真的進駐他的生命。

  空氣中飄來一縷白玉蘭的清香,若隱若現,夜月西斜,兩人靜靜地走著。

  過了一會,她抿了抿唇,側過臉看他,“迪聲!”

  “嗯?”詫異她今晚第二次這樣叫他了。

  “你……有沒埋怨過我移情別戀?”

  番外四,船到橋頭

  戀愛開始時,迪聲過世才七個月,她仍不能在夜晚入眠,仍然想起往事時,心痛如割。

  可是,她與他卻在一個火熱的夜晚,躺在同一張床上了。

  接著,象貓捉老鼠般,你追我趕,躲躲閃閃,但還是正式交往、定婚、結婚。

  可這畢竟是另外一張臉,畢竟那時,他還沒恢復記憶。

  她的眸子安靜如天邊的新月,呼吸都悄悄放緩了。在恢復記憶的那一刻,他可曾因為她這麼快戀愛上另外一個人而失落過?

  他抬起她的下巴,用指腹柔柔地撫搓著她的臉頰,長長地嘆了口氣:“說你笨嗎還不承認!什麼叫劫後餘生?什麼叫失而復得?”

  “呃?”

  “笨,笨,笨,我有什麼可埋怨的,狂喜都來不及,何況那個時候你還在綁架中,我巴不得插上翅膀,飛似的到你身邊,悄悄地把這個秘密告訴你。”他突然笑得邪邪的,湊到她耳邊,“而且如果這具身子的靈魂不是我,你會愛上嗎?”

  她怔然,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

  “你……那時候一直誘惑我,總說些令我觸目驚心的話,甚至還背著孔雀偷吻我……”他這一提醒,她發現她才是那個好象需要埋怨的人。

  多少次在他身上看到迪聲的影子,讓她都懷疑自己是否思念過度而產生的了夢魘。

  “這就是愛的吸引力。命運讓我失去了記憶、又讓我換上了另一張面具,可我的心、我的身子在見到你時,都強烈地甦醒了。我控制不住的想抱你,想吻你,想要你……你知道嗎?你偏偏是孔雀的好友,真是讓我絞盡腦汁。”

  “你……是不是背後使壞了?”

  他扭頭看看四周,行人已稀少,隔一會才有看見車駛過,街邊的店鋪陸陸續續熄了燈,“天這麼晚了,咱們走快點。”

  “回答我的問題。”她看他那樣,肯定有鬼,拽著他的衣角不松。

  他聳聳肩,“我看上去象殺人放火的匪徒?”

  “正面回答,不准逃避。”

  他撇了撇嘴,“真的沒幹啥,就是找私家偵探跟蹤了她。”

  “啊……”她失聲叫了出來。

  “我想找到她的弱點,儘快讓自己恢復自由,總得想個辦法吧!她說我們怎麼怎麼恩愛,可我直覺她這一類我不可能喜歡的。在見到你之後,我完全肯定了。我那時總在想我會不會是一時糊塗,被她誘惑,然後和你分手。你其實才是我以前的女友。”

  “你真是商人天性。”她氣憤憤地用手戳他。“jian詐、狡猾、唯利是圖。如果孔雀……不是那種人呢?”

  “那更好,我會坦承地和她講,我喜歡上了別人,不過,那樣要說服你就麻煩了。”

  “你……反正是志在必得?”

  他笑了,“知我者,吾妻也!”

  “壞傢伙!”她對他翻了個白眼,心裏面其實一點都不生氣的,這些事,她早已理得分清。如果她早得知他是誰,她也會窮其智慧,把他搶過來。

  “我們現在是夫妻,不管好與壞,都得認命嘍。”街心十字路口,紅燈亮起,他牽住她的手,站在斑馬線上靜靜地等著。

  “認命吧!”她甩甩他的手臂,點頭。

  命運待她如此豐厚,她當然認了。

  綠燈亮了,兩人穿過斑馬線,拐上林蔭道,酒店已不遠了。

  睡到凌晨,她不知怎麼醒了,下床去了趟洗手間,再躺下,把眼閉得緊緊的,一點睡意都沒有。

  “子辰,”她推推睡得正香的他。

  他也沒睜眼,轉身朝向她,手自動地解開了她身上的袍子,直接撫上了她胸前的一團渾圓。

  她打了他一下,“你這個色狼,不是啦!”

  他極不情願地睜開了眼,不太明白。

  “子辰,如果有一天我懷孕了,那怎麼辦?”她舔舔乾燥的唇。

  “生下來呀!”他擰著眉,不懂這個問題有什麼可問的。

  “唉,唉,好沒默契。”她嘆氣,在被下用腳踹了下他,“你就沒想過孩子的容貌?”

  “外表不重要,心靈美就好。”

  她都要抓狂了,騰地坐起來,把檯燈擰亮,兩隻大眼睛瞪得象燈籠,“萬一生個男孩是個小裴迪聲,這該怎麼解釋?”

  他打了個呵欠,探身過來把燈熄了,按著她睡到自己的臂彎里,“睡吧,明天我們出門呢!”

  “你一點都不擔憂?”她愁得心都糾起來了。有許多孩子都象是父母的縮小版,一眼就能看出來象誰。如果是個小裴迪聲,裴家人就會發現的,那樣舊案就要被翻出來重審,裴家是失而復得,蕭家有可能就會陷入一團灰暗之中了。

  他已適應並喜歡蕭子辰這個身份,也負起了一個長子的責任和義務,與蕭子桓也手足情深,關心疼愛陶嫣然和剛出生的小侄子。裴家已接受失去次子的現實,裴迪文出來主持大局,恆宇運轉正常,二夫人抱著宋穎的小女孩,過得挺好。

  悲傷如果翻了個,世界還會象眼前這樣美好嗎?

  “有啥好擔憂的,你又沒懷孕!”他咕噥著。

  “我以後也不要懷孕嗎?”她賭氣問。

  “孩子說不定象你,有大大的眼睛、粉嫩的面頰,氣起來嘴巴噘得能掛油瓶。”

  “那樣最好,可象你呢?”凡事就怕萬一。

  “船到橋頭自然直。”聲音越來越低,他摟著她又睡沉了。

  她嗅著他身上溫暖的氣息,鬱悶地哼了聲,算了,反正這是他家的事,他不急,她急啥?

  睡嘍,打了個呵欠,蜷進他的懷中。

  東方,一絲魚肚白慢慢從東海泛起。

  上海處處都前衛,天氣也不例外,剛入初夏,幾場雨之後,天氣陡地升到了三十多度。風衣穿了沒幾天,街頭巷面到處可見身穿吊帶裙的年青女子娉娉婷婷,好不風涼。

  遲靈瞳的畢業已進入倒計時,畢業設計和答辯都已完成,接下來就是拍拍照、聚聚會了。他們這個碩士班,在春天時,同學就被國內各大建築公司一搶而空。不泛樂靜芬這樣禮賢下士的公司老總來找過遲靈瞳,她都婉言謝絕了。她不是肯定會回泰華,她想休息一陣,好好陪陪老公。

  她還是和從前一樣胸無大志,除了是她喜歡的項目,她才會有激情去做。

  話說都結婚一年多了,兩人婚禮還沒辦,一直聚少離多,外人還稱他是她男友。妻子做到這份上,挺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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