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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黃阿婆現在究竟想說什麼呢?她想說的,是不是與那個戴著面具的神秘人有關呢?

  坐在我身邊的玉兒一直死死地盯著黃阿婆,她的身體忽然顫抖了起來,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情,我大吃一驚,向她問道:「你看得懂黃阿婆的手語?」

  她點了點頭,答道:「嗯,我和黃阿婆都住在一個村子裡,從小我就愛到她家裡吃她做的飯菜,所以我能看懂黃阿婆的大部分手語。」

  「那黃阿婆說了什麼?」

  「她說……那個戴著面具的人……真是常青谷的主人!」

  「什麼!瞎說!」老李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胡說!我們杜老闆花了大錢買下常青谷五十年的經營開發權,她才是常青谷的主人!」

  「李叔,您別生氣,黃阿婆說的,不是您那個意思……她是說,在她小的時候,常青谷里就住著一群經常帶著面具的人……但是在十多年以前,那些面具人忽然憑空消失,再也不見蹤影了……」

  戴警官頓時來了興趣,他大聲對玉兒說:「你再仔細問問,黃阿婆還知道哪些與面具人有關的事?」

  玉兒走到黃阿婆身前,伸出手,對著黃阿婆打著手勢。黃阿婆看懂了玉兒問的問題,立刻再次手舞足蹈了起來,嘴裡還時不時「呀呀」做聲,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待她做完一組手勢恢復平靜後,玉兒轉過頭,對我們說:「黃阿婆說,提起面具人,要從民國三十年的冬天說起了……」

  那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別大,西陵山區不僅高山地帶持續降雪,就連海拔較低的地區也被積雪覆蓋了整整一個多月。

  那裡,黃阿婆還沒出生,這個故事是她後來聽她母親說的。

  當時村子裡,有一位姓趙的獵戶,在這裡暫且稱為趙獵戶吧。

  那一年,春節前為了醃製臘肉,趙獵戶上山狩獵,循著一行覓食野豬留下的足跡,追入深山,卻不幸迷路。趙獵戶誤打誤撞,闖入一處山谷,見著許多空房,房中留有食物木柴。趙獵戶在這無人村落里待了幾天後,卻見一群人回到了山谷中,那些人的臉色極白皙,說著趙獵戶聽不懂的語言,僅能憑藉手勢溝通。

  雪停後,那些白臉人在一片絲綢上給趙獵戶畫了出山的地圖,還給他準備了路上所需的食物與淨水。

  回到家裡,趙獵戶還將此事寫成一篇文章,寄到當時他最喜歡看的《西川商報》副刊部,並得以刊登發表,還得了一塊銀元稿費。報社的人也曾經來尋找過那些白臉人,進過很多次山,但趙獵戶卻怎麼也找不到去那處山谷的道路了。就連白臉人送的絲綢地圖,也在一場火災中付之一炬。所以,村里時常有人笑話趙獵戶,說他根本就是為了譁眾取寵而撒下了一個彌天大謊。

  雖然趙獵戶的家人都堅信他沒有撒謊,但趙獵戶之後卻生了一場大病,只要病情稍稍好轉,便會掙扎著上山,去尋找白臉人居住的那片山谷,證明自己確實見過白臉人,但不幸的是,有一次趙獵戶進山尋找白臉人,因身體虛弱體力不支,倒在山巔上,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趙獵戶的妻子苦苦哀求村裡的鄰居,上山背下了丈夫凍得僵硬的屍體,並擇日三天後土葬在村外的祖墳中。下葬儀式前,全村人都集中在村口的一塊空地上,按照當地守靈的風俗,圍著篝火喝酒,棺材就停放在篝火旁,這也就算是送趙獵戶最後一程。

  就在天快黑的時候,從村外的土路那邊,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隨著塵土飛揚,兩騎剽悍紅馬停在村口外的大榕樹下。從馬背上,躍下兩個人,膚色白皙,卻都戴著一副青銅製的面具。面具上繪有兩隻眼睛,一隻睜,一隻閉。

  村里人都不知道這兩人是什麼來頭,全目瞪口呆地盯著他們。那兩人也不說話,各從馬背上取下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扛在肩上走進村口,來到趙獵戶的棺材前,扔下麻袋,朝棺材連鞠三次躬,然後遞了一張寫滿字的絲綢給趙獵戶的妻子。

  趙獵戶的妻子頓時大叫了一聲:「呀!白臉人!」她知道,趙獵戶從白臉人手中得到的出山地圖,就是繪製在一片絲綢上。

  剎那間,圍坐在篝火邊的村民全騷動了起來,紛紛站起身,向兩個戴著面具的陌生人圍了過來。但面具人只是朝四周逡巡了一圈,村民立刻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氣場,呆立在面具人一丈之外,再不敢靠近。

  面具人指了指扔在地上的麻袋,示意趙獵戶的妻子打開。趙獵戶的妻子遵命打開麻袋後,頓時張開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麻袋裡,全是上好的動物皮毛,狐狸、野狼、梅花鹿。每張毛皮都製得非常完美,咽喉至小腹被利刃割開,開膛破肚之後,動物腹腔中的肌肉、器官、內臟、骨髓被乾乾淨淨地剔除出來,每張毛皮都散發著好聞的氣味。

  面具人又朝趙獵戶的妻子做了個手勢,表示這些毛皮都是他們送給她的。做完手勢後,倆人便轉過身去,走到紅馬邊,翻身上馬,猛踢馬腹。兩匹紅馬長嘶一聲後,揚蹄飛奔,村邊的土路又捲起一陣煙塵,轉眼間兩人兩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村邊空地上的村民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馬和面具人消失了接近一盞茶的工夫,他們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交頭接耳,紛紛圍攏在趙獵戶的妻子身邊,目光全落在了她手中捏著的那片寫滿字的絲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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