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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種疑問像一個失了頭的線團,越想理越是理不清,趁著察探消息的人沒回,我去太后那兒走了一趟。

  淑熙宮一切正常,查明阮氏的飲食是明貴人動的手腳,太后沒再責怪我,還寬慰我說,身在這個位置上,受些委屈是難免的——總之看上去心情不錯。

  提及雲靖時,太后笑言:“儀兒如今長大了,也可幫著他皇兄分擔事務了。”竟是一點實情都不知曉的樣子。

  我心下大異,坐了一時,匆匆退出來。

  ……

  天色漸漸暗下,散出去的人還沒有一點消息。延至夜分時,打探的人終於回來,帶回的消息是,娘親和鍾星果然已不在府內。

  據府中管家說,十日前娘親收拾了行李,帶著星星去探親。當時管家疑惑,從不曾聽聞夫人在外地有何親眷,多嘴問了一句,娘親亦語焉不詳。

  十天之前……胥筠向我索求信物也在那個時候。

  我下意識地撫上空落的手腕,後悔不及。

  真真情字誤人,當時若能問個明白,也不至於這般想破腦袋打啞迷了。

  “小姐,既然夫人與二小姐是被胥大人接走的,不論內因為何,總是安全的。”迢兒安慰我。

  “我當然信得過復塵,只是……”

  只是完全想不通他此番行事的目的所在。復塵這人,守禮義知進退,若非情況緊急,定不會行此悖逆之事。

  越想不通,就越是急,“迢兒你說,他為什麼這樣做?”

  “誰?胥大人嗎?”迢兒打個驚愣,還因這一連串的事魂游天外。“……我、我不知道。”

  我怔怔地呆了半刻。“是啊,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罷了,你去歇著吧,記得管住你的嘴,千萬別露了風聲。”

  迢兒這時候也不頂嘴了,應了一聲,問道:“小姐不吃些東西嗎,秋水已經催了好幾次了。”

  “不吃了。”我疲憊地搖頭,一團鬱氣哽在胸口,哪裡還吃得下飯。

  迢兒見狀便為我寬衣解發,又將燭火挑暗,而後退了出去。

  這件事要不要去問問司徒鄞?我躊躕起來,畢竟關係重大,大是大非面前,還是將兒女情長略放放……

  無意間偏頭,鐫著九轉鴛鴦鎖的木匣仍在床角。白日被胥筠的事一岔,解開了鎖還未及看上一看。

  我已沒有閒心探究,不過隨手扳開匣子,一股淡淡的霉味散出來,其中並非畫軸,卻是一本捲起的書。

  我皺眉展開書卷,黃色縑帛上映出四個工整的楷字。

  三十六策。

  奇怪,吳氏為何要在盒子裡放上一本兵書?裡面的書頁乾淨,無一字箋注,大概放進去時還是嶄新的。

  腦袋又痛了起來。罷了,眼前之事這樣棘手,哪還有心思去想陳年舊事。

  我收起木匣預備躺下,無意掃到鎖盤上定格的數字,收回的心神驀然一動,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一瞬之間,我心血倒流,移過燭台,驚顫地翻開兵書。

  ……

  一夜未眠,翌晨迢兒進來服侍,看見我驚呼了一聲:“小姐臉色怎的這樣不好!”

  菱鏡中,我亦看到自己的黑眼圈甚是嚇人,隨意在臉上撲些脂粉,“你去把從前在吳氏身邊服侍的人找來。”

  這一聲,啞如弦斷不忍聞。

  這一夜,不知如何過來的,只覺得經歷了一場傷肝斷腸的劫難。

  “吳氏?”迢兒又是疑惑又是擔憂,怯怯地看著我,“小姐你別嚇我,怎麼突然想起她來了……我們、我們今天不是去見皇上嗎?”

  我靜靜看著她,“先去找人。”

  迢兒被我鎮住,不敢再問,領命去了。

  足足過了多半日,迢兒回來,神情已與去時大不相同。

  “吳氏死後,近身侍候的人都被遣去了辛者庫。我一一去打聽,不想這些人沒到兩日染病的染病、投井的投井,竟死了個七七八八。”

  迢兒一口氣說出自己的發現,有些神地看著我,也明白了此事蹊蹺。

  我卻沒有反應,只問:“一個舊人都沒剩?”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曾在冠闌軒管事的姑姑,她被派去做了浣衣工女,此刻正在殿外候著。”

  茶蓋在手心扣出紅印,我鬆開手,目光呆直地盯著地面,“讓她進來。”

  這是一個不到四十歲的女人。

  比起宮裡衣著體面的掌事,她穿著一身洗得辨不出顏色的粗葛小襖,臉上皺紋深刻,手上的皮肉更是粗糙如槁,看上去格外寒瑟。

  我心裡不忍,輕聲道:“不必多禮,起來吧。”

  女人略抬起臉:“不知皇后娘娘召奴婢來有何吩咐?”

  “你叫什麼?”

  “奴婢葉真。”

  我將長匣示於她:“葉姑姑,你可識得這個?”

  葉真抬頭,只一眼,霍然變色:“這是小主的東西!”

  “你果然認得。”我垂下眼,“我想知道關於吳氏的事。你既然認得她的遺物,自是常年在旁侍候的,便一一說來。”

  葉真面現猶疑之色:“回娘娘,吳氏小主已……故去多年,宮中記得她的人也不多了,不知娘娘為何突然問起小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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