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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弈城?
我之前一心擔憂銀箏,隻身一個探入花林深處,此時始知後怕。猶豫著進退,不防冷風乍起,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糟了……
“可是皇后?”低沉的聲音再熟稔不過。
我不可置信地繞到前去,果真看見想像中那張臉,搖頭驚嘆:“牧舟,怎麼竟是你?!”
司徒鄞看起來一派悠閒之姿,淡笑著撫上我的頭髮,“走得這麼急,髮飾也不及戴?”
“聽說銀箏在這裡與太子起了爭執,所以趕過來看一看。”
司徒鄞眉頭輕動,“銀箏?並沒見她啊。”
我遲疑地問:“你剛剛與太子在這裡?”
“是,無意碰見,閒談了幾句。”
我來來回回打量他身上的墨裘,仍是不可思議,“你們都說了什麼?”
司徒鄞領會我的意思,自嘲勾唇,伸手去解貂裘。
我連忙替他攏住,重新系好帶子。“穿得這樣單薄,還是先披著吧。”
他目光閃動,拉過我雙手。我往回縮,無奈他捉得緊。
“不過是小事,已經上過藥了,養幾日便好了。”我低頭道。
“你不該逞強。”
“彼此彼此。”我歪歪腦袋,“不過你那一箭,還真是不偏不倚。”
司徒鄞不置可否,面上亦無表情。
我看得出他有心事,多半與剛剛那場對話有關。只是左思右想仍不通,這兩個人究竟說了什麼,李弈城的斗蓬怎麼跑到牧舟身上來了?
司徒鄞沒有解釋的意思,我不便追問,並肩向園外走,他忽然問:“你覺得李弈城這個人怎麼樣?”
我脫口道:“此人可惡。”
司徒鄞當即笑了,“我也這麼覺得。”
“不過平心而論,他確實算一號人物。”
司徒鄞點頭,“是。復塵那麼厲害的人,在他嘴下也沒占到絲毫便宜。”
走出亭外,司徒鄞看了看跟著我的人,叮囑一句:“好生送你們娘娘回去。”
我下意識挽住他的手:“不同我一道回去麼?”
司徒鄞聞言便笑,抬手纏過我一縷髮絲,挨近低道:“我還要想些事情,若你在跟前,便思考不得了……”
身後的宮人竊竊,我嗔紅了臉,想脫手就走,又捨不得,別開臉道:“……那,派幾個人跟著你。”
“好啊。”
第64章 君子意何
第二日我早早起身梳洗, 隨司徒鄞送岱王夫婦與未國太子離開。諸事停妥,才撥出時間問迢兒前宵的事。
“查清楚了, 狗是阮美人的。據她說,昨日黃昏時不見了那狗,她只當是去哪裡嬉耍,便沒在意。”
“沒在意?!”我一拍桌案,“她倒是心寬, 我千叮萬囑有什麼差錯及時稟報, 她倒會替我省事情!”
迢兒道:“我問阮美人了, 她說娘娘事忙, 以為這等小事不敢驚動娘娘。阮美人不大經事的樣子,聽我說完, 還戰戰兢兢地問會不會很嚴重。”
我幾乎被這位只長臉蛋不長腦子的阮氏氣樂, 迢兒想起一事, 忙道:“哦, 早些時候小航子說有事回稟娘娘,也與昨晚的事有關。”
“叫他進來回話。”
小航子斂氣進來, 稟道:“娘娘, 昨晚奴才奉命去處理瘋狗,聽帶著的小太監說, 這狗瘋得有些蹊蹺,像是吃了什麼不相合的東西。奴才便留了個心,將狗腹剖開了……”
我腦中閃過血腥畫面,略皺眉頭:“可查出什麼?”
小航子道:“是。奴才發現狗腹中有未及消化的糕團, 糕團里有些細碎的磷石。”
“什麼?”
小航子道:“回娘娘,就是火摺子的原料,此物隨著糕團消化,便會灼燒狗的腸胃,使之發狂,見人就咬。”
我手掌緊扣茶杯,“你可確定?”
小航子謹聲道:“狗腹有被灼燒過的痕跡——奴才再三確認過,是磷石無疑。”
迢兒聽得倒吸一口冷氣:“這件事居然是人為的?何人心腸如此歹毒……”
我冷聲道:“去查。”
小航子未動,猶豫了一下,“回娘娘,奴才心知此事不妥,已經暗中查訪過——據上官小主身邊侍侯的小太監單成說,他昨個兒晚上曾看見明小主的丫環玉燕,抱著一隻白狗匆忙進了殿室。”
我心頭突突跳動,迢兒恨恨道:“又是明貴人!我就說這個女人不是省油的燈!她這麼做是想——”
我打斷她:“如今只是單成一面之詞,沒有實證,不可輕言。”
小航子頭低垂一分,小心地接口:“奴才仔仔細細地問過單成,他是替上官小主飼養愛犬的,所以對此格外敏感,向奴才打了包票不會出錯。”
我看了小航子一眼,思索片刻,微微一笑:“你做得很好,此事先不要聲張出去,下去吧。”
小航子領命退下。迢兒急不可耐揪住我的袖子,“為什麼不讓聲張,這件事擺明了是明貴人做的手腳!小姐想,若是岱後出什麼差池,責任自然都在小姐身上,那明貴人分明怨恨小姐罰她禁足,又偏偏放著眼前上官氏的狗不用,捨近求遠去弄來阮氏的狗,這樣心思的人不清理,小姐難道準備蓋廟念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