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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休要這般說。”

  “哀家那日夢到太上先皇了……”

  說完這一句,太皇太后停頓好久,虛弱續道:“夢中,他的樣子與年輕時一般無二,我卻垂垂老矣……之子歸窮泉,重壤永幽隔。他說想我了……我這一生榮華見得夠多,活得也夠久了,就這樣隨他去,也無不可。”

  我拿帕子替她揩淚,勉強笑道:“太皇太后是痴人。殊不知‘夢飲酒者,旦而哭泣,夢哭泣者,旦而田獵’。故人自然是希望太皇太后長命千歲,頤養天年的。”

  說到這兒,我忽然想起娘從前的一句話:

  若不是怕你們三個子女孤苦無依,我早已隨你們爹爹去了,紅塵世界自然好,可沒了那個人,再好的風景總像缺了一塊,任何東西都補不上的。

  連娘都如此放不下“那個人”,人世間的情愛,當真如此令人執迷?

  太皇太后聲弱如絮:“哀家知道你是有孝心的,但你不必勸我,我意已決……”

  第14章 元宵宮宴

  太皇太后聲弱如絮:“哀家知道你是有孝心的,但你不必勸我,我意已決……”

  “皇祖母。”我跪下來,鄭而又重地叩了一個頭,“鍾了自小便沒奶奶,第一次見您便覺親切,一直想叫您一聲袓母。臣妾尚且如此,更不必說皇上,您是沒看到他憔悴的樣子,若是瞧見,不知怎樣心疼呢。

  “在民間小家小戶,家有老人的,小輩尚且殷勤伺候,何況是天子之家。您就這麼把我們都撇下不管了,豈不是陷皇上於不孝,讓他令天下人恥笑?

  “皇祖母常讀佛經,自然知曉無憂亦無怖,何處不安生的道理。佛佗言:放過他人為慈,放過自己為悲。您是大慈大悲之人,如何便這樣執於一念,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更況,與太上先皇相聚也終有時的,請皇祖母暫且保養身子,全兒孫盡孝之心,否則皇上與臣妾等都寢食難安了!”

  一滴眼淚自太皇太后眼角流出。

  我眼含淚水,俯首深深一扣,“皇上在外面求您!鍾了在這兒求您了!”

  太皇太后虛喘著氣,一隻手伸出床榻。

  我趕忙握住,對身後的人喊:“快端藥來!”

  侍奉太皇太后服藥忙了一時,待我出去,一眾還在外間翹首等著。早有人將情況稟報出來,司徒鄞一見我就問,“藥可是喝了?”

  心裡不願與他說話,免不得點頭應答:“太皇太后已經服藥睡著了。”

  應妃眼波輕搖,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我:“倒不知妹妹還有郎中的本領,這一屋子的太醫,都不如妹妹幾句話管用。”

  我默不作聲。即使有再多不滿,在司徒鄞面前,她也該收斂些。

  思緒被餘光里的身影打斷,司徒鄞走至面前,我不動聲色地退避。

  低垂的視線中,那隻雕玉般的手停頓了一下,仍握上我的指尖,溫而有力。“你是如何做到的?”

  這話可是在質問?

  本以為自己涵養功夫不錯,然只這一句,隱忍多日的怒氣便壓不住,我抬眼直視司徒鄞:“臣妾是久居深宮的無事之人,若日後太皇太后再不舒心,皇上只管宣召臣妾。左右臣妾也是——深,宮,寂,寞。”

  最後四字咬的格外重,不出意外看到司徒鄞鐵青的臉。

  我心下痛快,避開他的眼:“皇上若有什麼疑惑,隨時來審就是!”欲抽回手,卻發覺他鉗得緊。

  我擰眉暗下用力,誰知司徒鄞竟被帶得趔趄,身影一晃,面色土白地向後跌去。

  “皇上!”應妃尖叫,我下意識地伸手,抓了個空——司徒鄞被幾個太監扶住,一大群人將他團團圍住。

  太醫慌忙請脈,我石像般立在原地不敢動彈。

  怎麼會,我只是稍微用力,他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透過人群縫隙,只得見龍袍一角。太醫斟酌道:“是因勞心太過,肝氣不足所致。”

  “要緊嗎?”應妃焦急地問。她大概沒有發覺剛剛的異樣,否則此時必定發難了。

  “並無大礙,只是須得靜養,再不可奔波操勞。太皇太后這裡自有臣等日夜守候,還請皇上寬心,臣這就開方。”

  司徒鄞被人簇擁著回了霖順宮,沒人再注意我。

  我攤開手,掌心裡密密麻麻的汗。

  回宮好久,我依舊魂不守舍。迢兒再三問怎麼了,我愣愣問她:“迢兒,你是不是說過皇上身體不大好?”

  “嗯?”迢兒點著下巴想了一想,“也不是不好,只是自小體虛,聽說是九歲時一場大病落下的病根。那一次人差點救不活,幸虧太后娘娘日夜陪伴,足足折騰了一個月,方漸漸迴轉過來,不過自此皇上的身體也孱弱起來。

  “小姐知道,褚國崇文尚武,但凡皇家子弟,修文習武都不能少的,雲親王便是,還有太后的內侄戶部尚書胥大人也是,只有皇上不會武功。”

  “是這樣……”既是身子病弱,那晚又怎麼有那樣的好力氣,那樣的好怒氣?

  迢兒白我一眼,“小姐,你怎麼什麼事兒都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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