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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州、涼州和沐州位於蕖水兩岸,若北晟用兵,朝廷不僅要向三州徵兵,三州也很有可能成為前線戰場。所以統御三州的上筠府格外重要。”
關於南夏和北晟的之間攻守,元棠之前也聽袁德說過,知道兩國憑地勢而守,各有所精,封淙在標註有地形的輿圖比劃出來,更為直觀。
元棠點點頭,說:“所以南夏倚靠江河險要守國境。”
封淙懶洋洋地躺倒在輿圖前,見他認真的樣子實在好玩,忍不住拉他一起躺,說:“是也不是,險可恃而不可恃也,天下沒有攻不破的險要。”
“所謂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險也。”外面一道清亮的聲音道,沈靖宣拾階而上,抖了抖袍袖,一手背在身後,形容冷峭,睨著封淙說:“每次我以為殿下應該困頓不堪的時候,殿下好像都過得很愜意,這回更不同了,還拐了一個人和您一同關禁閉。”
第28章 閉門
“沈三哥!”元棠驚喜道。
封淙翻身支起頭,淡淡地說:“來了。”
元棠招呼宮女們擺座泡茶,在木廊外跑來跑去,三人坐到梧桐樹下,正是天朗氣清艷陽普照之時,梧桐樹影投到窗里,撒下一地碎光。
“二郎長高了不少,也長壯了。”沈靖宣說。
這話元棠愛聽。
封淙喝著茶問:“什麼時候進京的?”
沈靖宣說:“三日前,才進京就聽說殿下當著滿朝文武把二皇子丟到水中,當真威風。”
封淙不置可否。
元棠說:“是二皇子先動手打人的,還是背後偷襲,而且……”元棠看封淙一眼,才說:“他對文熙太子不敬。”
沈靖宣挑挑眉,沒有繼續諷刺封淙,又對元棠道:“聽說你要封校尉了,恭喜。”
元棠心裡還是有些高興的,笑嘻嘻說多謝。
沈靖宣問起最近京城發生的事,元棠撿要緊的說,聽到桓王要離開上筠,沈靖宣並不意外,想必早有消息。
封淙問:“太后讓你入京,給你當個什麼官?”
沈靖宣說:“太子舍人。”
封淙凝思,沈靖宣輕嘲:“看得起我。”
太子舍人是太子屬官,供職東宮,清貴非常,很多世家子都以太子舍人起步入朝,據元棠所知,在太學考評優秀的人也有機會錄作太子舍人。
夏國本朝因皇帝信重蕭皇后娘家,二皇子封弘紳更得皇帝寵愛,相對的太子封弘紹則顯得有些被忽略。
元棠聽人說起太子,總是說他風雅謙和,不少人還拿他與當年的文熙太子作比較,但除了風雅謙和以外,他好像也沒什麼名聲,威望更不能與文熙太子相比。他加冠入朝後只在朝聽政而不議政,“聽”和“議”一字之差,區別可就大了,蕭家在朝把控,太子沒多少機會參議朝政,作為太子屬官能接觸的政事也不多。
“王尚書本要引薦我為秘書郎,被蕭侍中駁回。”沈靖宣說。
以沈靖宣的出身,入朝擔任秘書郎這種同樣清貴且更靠近中樞的官職也使得。
封淙說:“蕭家不想沈家再有機會契入中樞,攔著你是正常,待你在太子舍人任上的有了資歷,王尚書再引你入中樞機要,他們想攔也沒理由。”
沈靖宣點點頭,說:“是極,不過還有大半年桓王就要離鎮,只怕到時候來不及。”太后讓沈靖宣入朝,最主要還是為王家添助力,或者說,給蕭家增加障礙,阻止皇帝派蕭家人鎮上筠。
封淙顯得不甚在意,說:“管他來不來得及,這次他們引你進京機會絕佳,你只管當你的官就是。”
沈靖宣又被封淙的態度弄得有些不高興,忍不住又道:“你怎麼對人說動手就動手,還是垂髫小兒嗎,要是真看不慣二皇子,找機會收拾他一回讓他不能翻身豈不是更好。”
元棠心想沈三哥你真黑,那可是皇子啊。
封淙隨意橫臥案前,一腿屈起,說:“不當面給個教訓他怎麼知道錯在哪?”
沈靖宣目光一凝,說:“弘繹殿下真是好籌謀,不如幫我籌謀一個宰相噹噹。”
“別用那個名字叫我,”封淙說,“以沈兄的才幹用不著別人謀劃,拜相封侯遲早的事。”
沈靖宣“啪”地一下放下茶杯,驚得元棠手抖,熱茶盪出杯口燙了一嘴。
“殿下威武無人能及,當眾打人,閉門思過?你以為你能一輩子置身事外!”沈靖宣冷笑說。
封淙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說:“反正和我沒關係。倒是你,趕緊趁著兩虎相鬥在朝中站穩腳跟,尋機讓沈家起復。”
沈靖宣冷聲道:“沈家如何不勞殿下操心。殿下自己底在想些什麼,進京一年像個紈絝子弟毫無建樹,還偏要和太后對著幹,白白浪費光陰。”
封淙一臉乏味:“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別人管不著。”
兩人說話仿佛互相點火,元棠覺得要糟,一邊用袖子擦熱辣辣的嘴,一邊哈氣勸道:“大家都別生氣,嘶嘶好燙,阿淙其實過得挺不容易,哈哈燙,沈三哥才來,阿淙你也彆氣他,有話好說。”
“要不是他總想著……”不遠處的花籬下正有宮人走動,沈靖宣看了一眼,話鋒一變:“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身份和你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