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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棠的目光掃過在場袁家眾人,將這些人的神情都看在眼裡,越眾一步走到眾人前,一聲素色麻衣讓他的身形顯得單薄清瘦,像一束冷光落在暗淡的祠堂中,竊竊私語的聲音逐漸低落。

  袁棠朝蕭擅之拱手,說:“蕭給事容稟。襲爵之事在下有話要說。先君尚在時,曾被疑不能勝任澤柔鎮將之職,因此日夜懸心夜不能寐。”他的目光與蕭擅之相接,在朝中屢次質疑袁將軍的正是蕭家,挑開來說,表明他知道蕭家不懷好意,並提醒在座袁家族人,蕭家對袁家並非親善可交。

  蕭擅之露出一絲意義不明的笑容。

  元棠說:“袁家受君之恩得賜爵祿,先君為不負君之厚賞日日自省,務求盡忠盡責,因此琚城臨危,仙君親自帶援軍解圍,彌留之際仍憂琚城安危。元棠後來也日夜愁嘆,只怕不能報效朝廷,今日蕭給事的話,更讓元棠覺得慚愧,所以元棠想以許塢縣男嗣子之名上表,歸還朝廷所賜爵位。”

  此言一出,連沈靖宣都驚詫:“二郎,你這又是何苦?”

  袁家族眾更大驚失色,幾位宗老都直呼不可。

  蕭擅之諷笑:“二郎太過輕率了吧,你父一點一點拼殺出來的功勳,你竟不知珍惜,想來各位老人家也不會讓你胡來。”

  元棠面露不解,說:“將爵位食邑奉還朝廷,怎能說是不珍惜,正是因為元棠珍之重之,才有此決定。”

  蕭擅之盯著元棠的表情,終於收起笑容。

  元棠說:“我袁家奉還爵位,報君之恩,只因我門風志向不會因什麼人什麼事而改變,族中子弟若有成就事業的雄心,自修才學,還怕無處伸展麼。”

  元棠一位堂叔祖著急道:“你年紀小不懂其中的道理,當今世道,為官無不看門第出身家族淵源,失了爵位,袁氏從士族變為平民,沒有出身,族中子弟今後如何出仕。”

  元棠說:“朝廷未封爵之前,難道袁家子弟就不用做官?本來爵位也是從無到有,元棠尚無功勳,又無名望,腆享恩封多時已覺慚愧。我心意已決,叔祖和眾位長輩不用再勸。”

  元棠的意思很明白,爵位是袁將軍掙下的,他絕不許別人任意處置,他不承爵,其他人也別想染指。

  袁家諸人先被蕭擅之一席話弄得人心浮動,又被元棠一記重磅錘得頭眼昏花,一時紛紛勸元棠改變主意,倒沒人再去看蕭擅之。

  蕭擅之盯著元棠,連說了三個好字,又說:“既然如此,二郎不妨早些上表,我願意為二郎呈上,成全你們袁家的忠心。”

  “好……”元棠靈光一閃,想封淙,改了口風:“待我寫好一定讓蕭給事轉交。”

  沈靖宣顯然也想到封淙身上,望著元棠皺緊眉頭。

  然後整整一天時間,元棠都被袁家族人包圍著,從祠堂離開,他們跟著元棠回家,繞在元棠耳邊一刻不停地勸,一人勸累又換一人,輪番上陣,大多是讓元棠三思而後行,架勢和元棠從前被催婚時差不多。

  宗老們都有些年紀,元棠怕按他們急出病來,基本採取語言順從但態度堅決的方針,並讓人好吃好喝照顧著。

  周顯沛對蕭擅之所作所為非常氣憤,但也責怪元棠太草率,弄得現在騎虎難下,他說:“真是欺人太甚,仗著他蕭家勢大,居然管起別人宗族承襲,當真毫無德行可言,我就不信了,在霽颺地界還能讓他為所欲為。”

  元棠倒怕牽連周家,說:“舅舅別急,他也不是衝著我來的,你別得罪他。”

  周顯沛說:“先前同他客氣,是因為他家在朝,又素有聲望,想不到蕭家竟是這般品行。任由他為所欲為,真當霽颺無人了。你不用管,他蕭家再厲害也管不到咱們霽颺。”歷來大族把持地方,連朝廷都要籠絡一二,周家袁家到京里自然不算什麼,但在本郡鄉里都是名門,周顯沛不能明著對抗蕭家,卻可以在背地使力。況且,蕭擅之不讓元棠襲爵,不僅損害元棠,也無益與袁家嫡繫結親的周家。

  直到金烏西墜,元棠好容易才把諸位宗老送走。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又結伴而來,連續好幾天圍著元棠喋喋不休,元棠誠心以待絕不悔改,雙方就此僵耗。

  為了陪族裡的老人,元棠自然沒時間關起門來仔細寫一封表明忠心懇請還爵的請願表,蕭擅之乾等了幾天,便開始諷刺元棠出爾反爾,並放話說沒拿到元棠的上表決不回京。

  同時元棠決定放棄爵位的事傳遍霽颺,里坊鄉間開始議論蕭擅之帶童僕擾人家宅,仗蕭家在朝中得勢插手袁家家事,不讓元棠繼承袁將軍留下的爵位。

  又不免有人拿蕭擅之與同在霽颺的另一位世家子弟沈靖宣比較。沈靖宣低調謙和,平素有禮,更顯得蕭擅之跋扈。

  霽颺各族之前那股爭相結交蕭家的勁頭驟然而止,其中當然有周顯沛周家的努力。蕭擅之大概也聽到外面的風言風語,不再出去招搖,成天要逼元棠寫奏表,元棠不是在各路族人的圍堵中,就是閉門不見。

  作為一個語言能力不太強,思維不敏捷,處事也不圓滑老練的宅男,元棠真的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雙商捉襟見肘。

  回到房裡,他撒開雙腿一躺就一動也不想動彈,無比懷念自己原來的世界,想念他的手機和沒追完的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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