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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斤拿了密報,快馬回去,張修錦正到了院裡,莫尋卻不肯走,老頭兒便打算給這丫頭露上一手。

  “你看,這是水吧?”

  莫尋哼哼唧唧,她除了服氣自己師傅,誰也不服:“看到了師公。這是我師傅特意留給你的露水,給你煉丹用的,還有好多是我集的呢。”

  張修錦伸手一拈,抽出一根水絲,覆手變化,這水絲便凍成了冰針。他順手揪過阿精,一針刺中貓兒的小爪子,喵嗚一聲,阿精橫眉冷對的跑開了,張修錦抽出冰針,轉眼又化成了一滴水珠。

  莫尋看的目瞪口呆,震驚過後,突然跑上前,在他寬大的袖子裡翻來覆去的看:“不對,老頭兒……”吃驚之下,連一貫在心裡的稱呼都忘了掩藏。

  蕭玉台忍笑呵斥:“阿尋!”

  莫尋吐了吐舌頭:“師公,你這是變的什麼戲法?是不是藏在袖子裡?那冰針其實是玉石做的吧?師公,師公,給我看看吧……”

  張修錦一拂衣袖,笑著指了指茶杯,豈料莫尋轉身就走。

  “我還是更喜歡師傅。師公做的飯特別好吃!”

  蕭玉台笑不成聲,招招手,讓莫尋過來:“你師公給你露的這一手,沒有十來年是練不成的。我沒有修習過內功,所以也不會。今後,你跟著師公,師公教你醫術,你照顧師公好不好?你知道,他是個沒什麼人緣的老頭兒,你不照顧他,他連飯都找不到吃的。”

  張修錦嘆道:“孩子,我和你是有五年相聚的緣分。當年你師傅,也不過在我身邊呆了三年……人世曠久,也是聚少離多。”

  第三百八十八章人世曠久

  莫尋連忙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願替師傅盡孝。只是,師傅什麼時候回來看我們呢?”

  蕭玉台一愣。

  “師傅是要走了嗎?”

  蕭玉台拍拍這孩子的頭,沒說話。

  莫尋也不逗留,見七斤面色沉凝,急忙抱著七月去玩了。

  七斤將密報拿出來,問道:“白玘,當天我覺得師兄死的蹊蹺,首先懷疑的就是和董夫人有關聯的雲枯大師。之後,你查過說雲枯還未回京,是嗎?”

  白玘頷首,張修錦也道:“這次回京,確實許多疑點,我也找了,沒有發現雲枯那禿驢的蹤跡。”

  “可二斤卻說,有人看見雲枯與董夫人見面,就在冷宮附近。”

  “冷宮?”張修錦捋了捋鬍子,“雲枯確實將董夫人獻給了聖人,可是他也只是想聖人儘快光大佛門,至於後來,這董夫人竟然隱隱有取代皇后之勢,我想,他也是沒想到的。”

  白玘冷冷道:“什麼沒想到?我上次讓你算董夫人的命格,你怎麼不算?”

  張修錦有點尷尬:“這個,不是,不是什麼好命格。說的是克主妨夫刻薄命……終身無福無祿的,聽說她野心不小,不過此女子的命格,做個商婦都已經算是到頭了,本來就不是鳳命……”

  七斤冷笑道:“你都能算出克主妨夫,那雲枯算不出來?他究竟安的什麼心?”

  眼看兩人都要吵起來了,蕭玉台突然道:“我倒是想進宮見見他。”

  張修錦急忙勸止:“不可。你這……”他看向蕭玉台的肚子,“我夜觀天象,京中恐要生變,只是星象不明,或有大難。你如今又要臨盆,還是快些和白玘離京吧。京中之事,自有京中之人來辦。”

  白玘掐了指訣,水鏡浮空而顯。張修錦也不吵了,七斤也安靜下來,幾個人目不轉睛的看著水鏡。水鏡中景象變換,很快就找到了密報中,私會的花廊。

  “就是這裡。二斤說,是下半夜,月光很亮。雲枯雖然裹得嚴實,但他渾身上下一股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就屬我最強最牛最厲害的氣勢,真是……太顯眼了。”

  蕭玉台一看,還真是,這暗衛畫的也很是傳神,將那黑袍里的人物神韻畫了個八九不離十。

  “師傅和小白都找過了,照理說,他即便能躲過師傅,也絕對躲不過小白。”蕭玉台道。

  張修錦不樂意了,哼了兩聲,想想白玘對自家徒弟,這麼寶貝,又不說話了。“周渠是你們幾人的朋友,自然不能白白死了。只不過,玉兒,師傅要提醒了,朔月之前,你必須得離京了。”

  白玘推算的孩子出生日期,也大約就是朔月之日。

  聖人即位後,將冷宮裡的先帝妃子都遷出了宮,安置在了宮外的金墟殿。因此冷宮中空無一物,偶爾有一兩隻貓兒跑過去,水鏡開了半晌,一無所獲。

  白玘和張修錦各自施展神通,仍舊沒有找到白玘的蹤跡。

  張修錦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有點尷尬的笑笑:“我比你差點,那個……我的虛像引向原州。當日雲枯曾在原州刺殺你,我猜,他或許在那處設下了障眼法好迷惑你我,只不過你修為遠高於我,所以,沒有查到這處假的。反倒是我,上次便查到他在原州,我想他被你重創,一時念及舊情,才沒有說破。今日看來,他是早就做好了局,只等你我上當。看來,他是早就回到了京中,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不是在你我這裡泄露了行藏,反倒是被他看不起的凡夫俗子給發現了。”

  白玘捏著密報,道:“既然這凡人窺視他都沒有發現,看來,當時他確實受了重傷。”

  入夜,蕭玉台裹好披風,便被白玘帶進了冷宮。

  冷宮前面一口廢棄的水井,周渠曾命喪於此,上面被蓋上了石頭,也清理了一番,看不出原本破敗的模樣了。

  “看來,他還是念舊情。只是不知道,他為何對皇后娘娘這般絕情。何況皇后娘娘有孕在身,若是皇長子出事,豈不是社稷動盪?”

  白玘眉頭微皺,正欲說話,便聽到腳步聲,將蕭玉台護在懷中,隱身暗處,與周圍夜色渾然一體。

  一女子裹在黑袍之中,腳步匆匆,轉眼間已到了花廊下,見四下無人,才劃破手掌,滴落了幾滴血液。

  血液入地,就化成了螢火,飄飄灑灑隱入黑夜。

  “……這是尋魂之術。定下契約之後,能以血尋魂。”白玘輕聲道。

  蕭玉台驚道:“尋魂?難道雲枯大師已經……”

  “沒錯。看來是這女子強行和雲枯定下了從屬契約,才能用血尋魂,操控於他。”

  正說著,這女子等的不耐煩,四處只有細微的風聲,也不見雲枯現身,便小聲叫起來。

  “雲枯,雲枯……雲枯,你出來!……你這禿驢!……”

  女子接連跺腳,半晌,雲枯同樣裹身黑袍之中,慢慢現身。

  女子正四下逡巡,雲枯猛然出現在她腦後,被嚇了一大跳,猛地挑起手,對著黑影劈頭一掌,呼啦啦黑影四散如煙,黑袍也垂落在地。

  片刻,黑影又重新匯聚成人形,正是雲枯的孤魂。

  他仿若無事,將黑袍系好,慢慢道:“你又要作何?不是與你說,我要修魂,無事不要尋我?”

  女子氣急敗壞的扯下黑袍,露出一張布滿了黑色霧氣的臉,望之可怖。

  白玘眼疾手快,已將蕭玉台護在懷中,不讓她看見絲毫。

  “你看看我的臉!你說我找你做什麼?你是不是忘了?你可要記住,我的臉要是壞了,聖人不會放過我,我要是死了,你也就魂飛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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