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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衍問:“朝中六貴難道就任由蕭寶卷如此胡鬧?”蕭偉說:“當然不是。聽說尚書右仆she江祏曾經屢勸不止,有些大臣甚至死諫,可是蕭寶卷不但恍若未聞,反而變本加厲。”

  吉士瞻當下問:“是不是朝中的大臣對蕭寶卷多有怨憤?”蕭偉遲疑了一下,緩緩點頭,說:“多數元老大臣對蕭寶卷都心懷不滿,認為他如此胡鬧,簡直不成樣子,有失皇家體統。”

  吉士瞻又問:“六貴的關係也像外界傳聞的那樣不和嗎?”這次是蕭憺回答:“豈止是不和,簡直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們手下的人經常大打出手,上面的人心生怨恨,也不阻止約束,每天都有傷亡,大家都不敢管。”

  吉士瞻笑說:“蕭寶卷人心背離,必有圖謀不軌的人。只要牽一牽線,由得六貴你爭我斗地打去。我們坐山觀虎鬥,占盡便宜。”

  王茂問:“如何牽一牽線,吉大人也說清楚呀。”謝芳菲也頗感興趣地看著他。吉士瞻笑說:“我得到消息,始安王蕭遙光和侍中江祀近日來往密切。蕭遙光這隻老狐狸最近動作頻繁,看來又有所行動了。我們可以趁機挑撥另一方,任由他們爭得頭破血流。”王茂皺眉說:“挑撥另一方?”

  吉士瞻解釋說:“蕭遙光既然和江祀勾結在一起,其他的託孤大臣一定心有不忿,我們只要讓人提醒他們江夏王蕭寶玄的存在就可以了。”

  蕭衍笑著說:“如此妙計,好極!不費一兵一卒,瓦解心腹大患!我們只要派個人去點頭,右仆she江祏自然知尾。水到渠成的好事,豈有不做的道理。最後,不論是蕭遙光、蕭寶玄還是蕭寶卷取得勝利,於我們只有好處。等建康斗得一塌糊塗、人心惶惶的時候,就是我們出手的時候了。”眾人一起笑起來。

  謝芳菲一整天都有些恍惚,精力集中不起來,聽到眾人在閒聊蕭寶卷的大婚,錯愕地問:“王如韞真的嫁給蕭寶卷了?”蕭憺對謝芳菲這個“義妹”倒不排斥,大概是因為年齡相近的緣故,率先說:“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芳菲姑娘為什麼這麼驚訝?”

  謝芳菲呆立半晌,才黯然地說:“親耳聽到,還是不敢相信。王如韞,她這樣美好的人,實在不該嫁給蕭寶卷這種人渣。只可惜如此命苦。”蕭衍在一邊解釋說:“王小姐以前還在閨中的時候和芳菲是很好的朋友,兩個人關係十分密切。”蕭憺點頭說:“王如韞嫁給蕭寶卷確實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糟蹋了。聽建康宮的人說,蕭寶卷對她十分不好,連王家也不讓回。可憐高門士族的千金小姐落得這樣的下場。”

  謝芳菲更加沒有精神,垂首坐在席上,無精打采,默然不語。蕭衍見她雙頰帶赤,眼神無光,關心地說:“芳菲,你身體不舒服的話,還是先回去休息吧。”謝芳菲一大早就覺得頭昏沉沉的抬不起來。中午稍好一點,便沒有放在心上,沒有想到這會子疼得簡直受不了,大概受了些刺激。聽到蕭衍這麼說,勉強站起來,告罪一聲,就要離開。

  蕭衍說:“芳菲,你先坐一會兒,我派人去叫容情,讓他送你回去吧。天黑路滑,你身體又不舒服,當心一點也是應該的。”早有人叫容情去了。

  謝芳菲卻清醒了一些,苦笑地想,整個蕭府的人都想將自己和容情湊在一塊兒,連蕭衍也這樣。居然當著眾人的面讓容情來接自己,明確地表了態。謝芳菲煩躁起來,頭越發痛了。

  第六十七章

  此恨不關風與月

  容情很快就來了,照例客套幾句,毫不避嫌地帶著謝芳菲一起離開。黑暗中一手扶住她,一手伸到她額頭上摸了一下,吃驚地說:“怎麼這麼燙?”謝芳菲無力地呻吟了兩句,聽不清楚說了些什麼。容情乾脆抱起她,急急地往回趕。燈光下見她兩頰赤紅,唇色過分的鮮艷,擔心地說:“芳菲,怎麼樣了?我還是去找大夫來吧。”謝芳菲躺在床上,喉嚨乾涸得像是開了裂,鼻子堵得十分難受,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几。

  容情會意,倒了一杯茶,扶著她慢慢地喝下去了。謝芳菲緩過氣來,喘著聲說:“不用找大夫瞧了,不是什麼大病。說來說去都是肝火旺盛,調養不當那一套,我都會了。那裡還有許多藥呢,明天讓人煎一副吃。近兩年來,沒有少生病,如果次次都這麼折騰,不等病死,先就累死了。”

  容情還是擔心她,體溫太高了,眼圈連帶著也有些紅了。找來毛巾,用盆里的涼水浸濕了,摺疊成長條形,敷在她額頭上。伺候的丫鬟聽到動靜趕過來,找了個枕頭墊在謝芳菲的腦後,對容情低聲說:“枕頭裡面裝的是jú花,大夫說有安神清火的作用。”又出去沏了滿滿的一壺茶進來。打來溫熱的水,將謝芳菲的手和脖子仔細地擦了一遍,再換了她額頭上的毛巾。動作嫻熟,有條不紊,顯然是伺候慣了的。

  謝芳菲舒服了一些,轉頭對著容情低聲說:“我心裡不舒服,你陪我坐一會兒再走吧。”容情點一點頭,拿了把椅子坐在她床頭。丫鬟識趣地出去了。屋子裡靜下來,謝芳菲卻不想提王如韞的事情了。容情聽到這樣的消息,心裡也不好受,何苦再添一個內疚的人。王如韞一直是喜歡容情的,甚至想和他私奔。容情雖然拒絕了她,可是心裡,一定是愧疚的。

  謝芳菲暗中嘆了一口氣,眯著眼睛說:“容情,我很難受。”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容情湊過來,有些緊張地問:“哪裡難受?要不要找大夫?”謝芳菲搖了搖頭,無力地說:“不用了,躺一躺就好了。你陪我說一說話。”容情笑說:“那說什麼好呢?”謝芳菲微微地笑了一下,說:“那就說一說你小時侯的事情吧。我正想聽故事。”

  容情也笑了,說:“我小時侯沒有什麼好說的。”謝芳菲說:“那你就隨便揀一些說吧。說一說你的身世、父母什麼的也可以呀。”容情靠在椅子背上,緩緩道來:“我很小的時候,聽伺候師尊的老僕李叔說過,師尊是從jì院裡將我給抱回來的,所以我很討厭去jì院。師尊為什麼會去jì院,為什麼收我為徒,從來都沒有說起過。我也不敢問,後來漸漸地就淡忘了。現在根本不想知道。”謝芳菲沒想到容情的身世居然如此迷離,像是隔著一層紗看園子裡的景致,不甚清晰,總有些遺憾。眼皮有些沉重,仍然追著問:“那後來呢?”

  容情說:“後來,後來就跟著師尊習武了。師尊那時候還沒有這麼神聖的聲譽,天南地北,東奔西走,漂泊不定,隔很久才見到他一次。等到我稍大一點,師尊開始正式教我道家的功夫。白天練基本功,晚上修內功。教我背口訣,然後讓李叔指導我,每過一段時間親自指導我一次。一直以來,我都有些怕師尊。不過師尊對我武功的進展不怎麼放在心上,練到哪算哪,從來沒有催促過我……“故意將聲音放得又低又沉,引得人昏昏欲睡。

  謝芳菲果然抵擋不了,合上眼皮,沉沉地睡了。容情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停下來,將她額頭上捂熱的毛巾取下來,換了涼的敷上去。額頭似乎不那麼燙了,臉上不正常的紅暈也退下去了。

  容情怕她夜裡病情有變化,再說端茶遞水,替換毛巾也需要人,乾脆坐在一邊閉目運功。謝芳菲這個病來得快,去得也快,早上睜開眼睛,已經恢復了大半。看見房間裡的容情,有些吃驚,輕輕地坐起來,沒想到還是驚動了他。

  容情靠近她,笑著說:“你醒過來了呀,覺得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伸出手在她額頭了量了一下,說,“還好,溫度已經退下去了。”謝芳菲呆呆地看著他,半天才說:“我已經沒事了。容情,你一個晚上都在照顧我?”容情笑說:“沒有事就好。我也沒有做什麼。”

  謝芳菲笑:“我迷迷糊糊里感覺有人不斷在換毛巾,還說沒什麼。真是辛苦你了。”往常她生病的時候,從來沒有人這麼寸步不離地守過夜。謝芳菲的鼻子又有些塞,趕緊壓下去,說:“你去叫人進來伺候梳洗吧,我也該起來了。”容情問:“不多躺一會兒?”謝芳菲搖頭:“渾身有些酸軟,起來走動走動,舒展舒展筋骨。”

  容情忖度著她要起來,有些不方便,答應一聲,走出來,去後頭叫她隨身伺候的丫鬟。謝芳菲正要披衣起來,聽見外面有人叫嚷:“芳菲,你病好了沒?”原來是王茂。謝芳菲笑起來,這個人,一大早的就敲鑼打鼓地鬧,提高聲音說:“王大哥,請進。”王茂大咧咧地走進來,見到還未起床的謝芳菲,說:“我見你房間的門大開著,還以為你早就起來了呢。順路走到這裡,所以來看看你。臉上的氣色不錯,病好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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