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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一帆看慣他不講道理飛揚跋扈欺負人的樣子,見不得他這一副蔫蔫被人欺的鬼樣:「哎呀這些也都是傳聞,虛虛實實,段淵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也別太擔心。」

  陸斯揚沒有再說話,不可能不擔心。

  白天的時候是小陳來辦公室給他送午餐,他狀似無意間問了句段淵的近況。

  向來無所不能的小陳難得露出一臉真誠的抱歉:「陸總,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那邊沒有透出來一點消息。」

  小陳也發愁,得,這下雙面間諜不雙面了。

  陸斯揚薄唇微張,不知道該說什麼,舉起的筷子又落下,小陳在一旁欲言又止。

  陸斯揚下意識地勾了勾唇角,眼底沒有絲毫笑意,人人都說他沒心沒肺不講道理任性妄為。

  可誰知道,段淵這種看起紳士溫柔的人一決絕起來,那才是不留一點情面。

  他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單向關閉那扇通往他的大門,就能讓你再不能觸碰到他的世界一邊一角。

  陸斯揚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也沒救了。

  太久沒有對方的消息,有時候實在想得忍不住,他就自己悄悄把車開到段氏大樓不遠處的街角。

  其實根本看不清楚段淵辦公室的那扇窗,樓太高,陽光強烈看不到。

  等到天氣陰沉或下雨的時候又會有虛虛裊裊的雲霧。

  但陸斯揚還是會去那兒仰著頭呆一會兒,想像著段淵正在那裡辦公的樣子。

  那個樣子他見過很多次,有多英雋迷人他也知道。

  襯衫袖子工整地折起幾折,露出節骨漂亮的手腕,筆直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脊背挺直,專注認真的神情格外性感,偶爾會抬起手鬆松衣領。

  想著想著陸斯揚就在一個人在車裡笑出來了。

  笑了一會兒臉上又漸漸恢復平靜和冷漠。

  他從來不知道的是,每晚夜幕降臨這座城市的時候,也有加完夜班的人繞了大半個城市驅車到他家樓底下。

  什麼也不做,就只抬頭望一會兒。

  一家一戶地望過去,於萬家燈火中辨認出屬於陸斯揚的那一盞。

  確認它亮了,再花一個小時趕回公司,又開始夜裡新一輪的工作。

  段淵不需要休息。

  只有他本人知道,唯獨在他放任自己去想陸斯揚的那十幾分鐘裡,身體裡的血液是在流動的。

  再忍耐一下,只要再等一段時日。

  段淵伏在方向盤上大口呼吸,以望能驅走充斥心間的空洞與失重。

  他早就認輸,在陸斯揚面前他從來沒有贏過。

  不過是現下情勢動盪,對方離他越遠越安全。

  他還在部署,收網,被逼急了的段奇現在就是瘋狗一條,他既然能從齊嬈下手也同樣能從陸斯揚下手。

  陳一帆實在看不得陸斯揚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又在銀座包了價位昂貴的大場地。

  來的人魚龍混雜,陸斯揚能叫出名字的人不超過十個手指頭,有那麼一圈人更是連臉都沒有見過。

  他以前怎麼會流連這種地方呢?

  不認識的男男女女,一張張妖艷陌生的臉從眼前晃過。

  他們沾滿欲望的手試圖攀搭上陸斯揚的肩膀和腰際,通通被他冷冷拍掉。

  紫紅藍綠的吊燈波光旋轉,音樂聲沸騰。

  陸斯揚一個人神色萎靡地坐在吧檯上喝酒,是那種不在乎酒的度數、品種、烈度的喝法,只要是放在他面前的都來者不拒,一乾二淨。

  酒吧主場正在給今日壽星獻唱,高潮處鼓手起興甩掉上衣引得全場尖叫連連,陸斯揚不參與任何熱鬧。

  他只想要一個人。

  那個人。

  他想他想得心肝肺都要灼熱得騰騰燒起來。

  舞台底下忽然傳來一陣騷動,醉生夢死的男男女女見來人氣勢洶洶陣仗頗大,紛紛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音樂聲也被打斷,場內瞬時議論紛紛。

  據說來人是訂不到包場來鬧事的,可陸斯揚怎麼覺得段奇那副噁心人的癩蛤蟆嘴臉就在眼前晃來晃去。

  段奇早在進場的那一刻就瞟到了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畢竟惦念了那麼多年。

  以前他動不得陸斯揚是顧忌著旁邊有個段淵,可如今安城人皆知,段淵即將失勢,陸斯揚自然就變成了他的盤中肉。

  段奇趾高氣揚地從眾人讓出來的道上向陸斯揚走去。

  看到他醉眼迷濛不加防備的柔軟媚態,眼睛一亮,笑眯眯道:「陸少爺,借酒消愁?」

  陸斯揚依舊逕自酌酒,旁若無人,像是沒有看到聽到。

  此時最是段奇小人得勢的火候,陸斯揚在一眾圈內子弟面前擺著端著不屑搭理他下他面子,他便要撕了對方的體面:「裝聾作啞的不像我們陸少的風格啊。」

  「哎?怎麼沒見我們家老三?平日裡不是像只哈巴屁顛屁顛地跟在你後頭轉圈的嗎?不是自顧不暇沒空舔你了吧?」

  段奇知道老爺子也偏心段淵,段淵看不起他,陸斯揚看不上他,每每碰上了看他的眼神也仿佛是在避什麼髒東西。

  長久被段淵踩在腳下不得翻身的屈辱和陸斯揚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看輕他的不屑像一把熊熊的怒火燒遍全身。

  段奇眼神虛浮,面色寡黃,一看就是聲色場所縱慾過度的後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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