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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布路等在路邊。幾分鐘後，一輛越野車從遠處開過來了，速度很快，有槍口從車窗伸出，那槍裝了消音器，子彈默默地朝布路飛來。布路沒動，只是盡全力把身前的屏障加到最厚，子彈擊中了屏障，陷入屏障幾厘米後，又被反彈了回去，但沒有擊中那輛車，因為車一直在往前移動。
布路笑得很開心，本來以他現在的精神力他根本擋不住子彈，這個世界的法則限制了他的精神力，但許悟就是法則，在生死關頭，若是許悟對他有一分心軟，必定會放鬆對他的限制，剛才他孤擲一注地不躲不閉，為的就是這個結果，現在他的精神力已經翻了數倍。
朝布路飛奔過來的車減速了，因為車上的人看到布路的笑後心寒了，他們沒看清子彈的反彈軌跡，但他們知道自己的槍法都不差，有人又壯起膽子朝布路開了幾槍，這次因為他們的車已經停了，子彈直接反彈回去擊中了兩人，車上的人被嚇壞了，司機狂踩油門，越野車疾馳而去，但他們錯在挺錯了逃跑的方向，他們不該繼續往前，車剛開出百餘米，便車頭一歪，開下了路邊的山坡，汽車翻滾幾下後才停在了坡底，車上的幾人身體素質不錯，都活著爬出了車，他們互相攙扶著繼續往遠離布路的方向跑，這次布路懶得理他們了。
人都解決了，布路便想弄個交通工具去追申鉞，這時他才後悔剛才居然讓那司機把車開到山坡下去了，他本來該直接讓司機剎車的，太久沒用精神力了，一激動就容易剎不住。突然，布路感覺到遠處的申鉞有精神波動，布路心慌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申鉞他們也碰上了一批人？
布路這下真的著急了，他四處找車，看到加油站不遠處停著一輛，他走回了加油站，找到那位加油的小哥，露出他最有魅力的微笑，“請把你的車借給我用一下。”
小哥暈乎乎地拿出了鑰匙。
布路接過來一看，這鑰匙不對啊，這不像是汽車鑰匙，“你的車是哪輛？”
小哥紅著臉指給布路看，呃，那是一輛電動車。
布路道：“那輛四個輪子的車是誰的？”
“我們老闆的，老闆今天沒來。”
因為老闆的工作時間很自由，這點布路一直都很理解，他把鑰匙還給那小哥，自己走回路上攔車去了。
很快，遠處開過來一輛車，布路攔下了，司機很奇怪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剎車了，他謹慎地看著路邊的布路，“你想做什麼？”
布路微微皺眉，果然防備心重的人沒那麼好控制。
那司機看布路不說話，便又道：“難……難道，你想打劫？”
布路燦然一笑，“不，我只是想搭個便車。”剛剛他已經聽到司機的想法了：想劫我的車？我跟你同歸於盡！布路的精神力現在提高了不少了，別人想得太用力了，就容易被他偷聽。同歸於盡？他可不想和許悟以外的人一起死。
司機放鬆了一點，然後便很容易就被布路影響了，“行，你上來吧。”
上車後，布路催著司機把車越開越快，離許悟他們越近，他便越覺得不對勁，只隔千餘米時，他看到前面塵煙滾滾，而許悟的精神力像海嘯一樣狂暴，他給許悟加的屏障被扯了個粉碎。
司機的本能戰勝了布路對他下的暗示，他死活不願意往前開了，布路只得下車，跑進了那團急速旋轉著的沙霧中，風沙擦過他的臉，生疼，他把精神力集中到眼部，凝神望去，終於找准了方向。
之前，關楷正開車帶走了申鉞，開始還挺順利，但不久後，他們被人堵了，設了路障，關楷正想沖也沖不過去，想退呢也來不及了，因為那些人直接開槍了，關楷正下車還擊，但他帶的彈匣不多，子彈很快便快用完了。
那些人慢慢地圍了上來，關楷正站到車前不動，“你們要是想帶他走，那便先殺了我。”那些人面面相覷。就在這時，起風了，狂風。關楷正回頭去看他有沒有關好車門，然後看到申鉞醒了，並要走下車來，他忙跑過去，“你還好嗎，你在車上呆著吧，別下來，布路很快就來。”
申鉞看了他一會，然後笑了，“我沒事，從沒像現在這樣好過。”他看起蒼白虛弱，但他的眼睛亮得嚇人，他穩穩地從車上走了下來，愜意地站到了風中，狂風到了他面前後立刻收斂了脾氣，只像個羞怯的小孩一樣輕輕地扯扯他的衣角，拉拉他的袖子。
有人朝申鉞舉起了槍，申鉞像沒看到一樣，另一人把槍對準了關楷正，“申鉞，你跟我們走，我們就放了他。”
申鉞看了那人一會，“不用，你走就可以。”風像一個無形的人一樣，繞著那人轉了一圈，然後與那個人攜手而去。
那些人像見鬼一樣邊後退邊道：“原來這風你是弄出來的。你是什麼怪物？……”
關楷正怔了半晌，最後道：“……申鉞，你……你不該對那個人那麼做的。”不知那人被風捲走後會從幾千米的高空掉下來。
“哦？”申鉞看向關楷正，“但之前你明明都希望他們死。”
“我只是想想而已，他們又不會因為我的死法而死。”
申鉞沒說什麼，他只是回頭看向了來時的路，“布路要來了。”
那些人又開始朝關楷正和申鉞開槍，關楷正急急忙忙地拉著申鉞想躲起來，這時布路來了，他擋在了申鉞身前，面朝申鉞，握住申鉞的手，“你能不能不死？”他看得出申鉞現在分明只是迴光返照，用不了多久便會失去生機。
旁邊關楷正看到是：天地昏暗，飛沙走石，對面的人連榴彈槍都拿出來了，這兩人卻還在深情相望。關楷正雖然站在最後面，子彈沒有到達他身邊的，風兒也繞著他走，但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這種時候……”關楷正還沒說完，便看到布路身體歪了一下，他的衣服也被染紅了，這應該是中彈了？
布路朝申鉞笑道：“抱歉，好像我的力量還是太弱。”
申鉞道：“疼嗎？沒事，很快就會好。”
在他們說話間，關楷正感覺到盤旋在他們周圍的狂風更加猛烈了，然後他看到和他們對峙的那群人被風沙淹沒了，槍聲也消失了，耳邊只剩下凜冽的風聲。
申鉞的口鼻開始湧出大量血液甚至是血塊，布路抱住他不放，申鉞笑道：“你的傷很快就會好，你將擁有力量，再也不會受傷。”
布路道：“不要力量，我不需要靠你才能得到力量，我只想知道這次我要怎麼找到你？”不知不覺的他的淚水一串串地滑下，打濕了申鉞的臉，像是他也哭了一樣。
申鉞的目光開始渙散，他的笑容有些飄渺起來，“在這裡你明明要靠我才能得到力量。”
“你不信我？可你明明喜歡我的。”
申鉞似笑非笑地看著布路，然後笑容僵在了嘴角……
布路一怔，他抱緊了申鉞，片刻後，他仰天悲嘯了一聲，這聲音不知傳出了多遠，又讓多少人莫名地落了淚，狂風在這嘯聲中兇猛悽厲了數倍。布路的背後徒然張開了一對巨大的黑翅膀，他抱著申鉞飛了起來，平穩又迅速地向遠外飛去，像完全感覺不到風的阻力一樣。
關楷正眼睜睜地看著布路變成鳥人把申鉞帶走了，他回過神來才現風沒停，他就被困在了這平靜的風眼裡，這風要是一直不停，他不是要被困死在這裡？
第二十六章
33年10月23日是關楷正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日子之一，那天他在風城，那天他見到了史上最危險的龍捲風並被困在風眼裡一下午，那天他知道神話里的生物原來真的存在，那天他成為了末日來臨的唯一見證人。
風停時，天已經黑了，天上有一輪明亮的月，潔白如霜的月光下，關楷正發現自己站在一塊碎裂大地的中央，地面像是被一把大砍刀胡亂砍過一樣，溝壑縱橫，目光所到之處竟找不出一塊平坦地方，樹木、花糙、水泥路面、房屋、車輛……一切自然的與非自然的物體都被攪碎了拌在一起，這似乎是一鍋剛燉好的大雜燴，而關楷正就是一隻被熱氣蒸得昏頭昏腦的小蟲子。
關楷正心慌得像得了心臟病一樣，他急急忙忙、跌跌撞撞地不知跑了多久，一路上，除了自己的喘氣聲他沒有再聽到一絲微弱的聲音，除了自己搖搖晃晃的影子他再沒有看見一片會動的東西，硝煙味、汽油味、惡臭味、植物清香味、血腥味……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全部衝到了關楷正的神經里，他不需要看也不需要聽，他知道風城已成地獄。
33年秋，風城毀在龍捲風與地震中，占地幾千平方公里的城市在幾小時內被整治成了一塊新翻好的、施好肥的地，關楷正是唯一沒有變成肥料的大型生物——動物學家和植物學家們相信只要努力尋找一定能找到更多的倖存生物。
在全世界的關懷下，關楷正被帶回了京都，雖然他身上沒一個傷口，但他仍被送入了最高規格的病房中看護，整整三天關楷正一字也不說，一滴水也不喝，一口飯也不吃，最權威的心理學家也沒能讓他的嘴唇動一下。
三日後，關楷正沙啞的聲音在靜得像死了一樣的病房中響起了，“我要見國際疑難糾紛調查處的賈鑫主任。”
賈鑫很快被找來了，關楷正歪著頭像是腦袋遲鈍到認不出人一樣看了賈鑫好一會，“你今天形象真差。”
賈鑫苦笑，聽到關楷正想見他，他馬上便趕過來了，這幾天全世界都亂了，他忙得腳不沾地，頭髮鬍子已長成亂糙，衣服已醃製成了鹹菜，還有什麼形象可言。
關楷正道：“帶我去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賈鑫點頭，辦了手續，帶關楷正出了院。
站在一座頂天立地的大廈上，關楷正俯視著這個星球上最繁華的城市，這是個神奇的星球，“他們是什麼？布路和申鉞是什麼？”
賈鑫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讓你聽聽教皇是怎麼說的。”賈鑫拿出了手機，調出錄音開始播放。
教皇悲傷憐憫的聲音出現在空氣中，“事情既已發生，我遵守我的承諾，來告訴你我曾看到過什麼，我看申鉞死亡，黑翼現世，風城毀在風中，災難拉開序幕。你且好自為之……”
關楷正一怔，“黑翼？”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猛地扇動了一下，然後立即消失在他的眼前。
“……關楷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