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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星河不斷回想和反思自己這兩天做過的每一件事,說過的每一句話,與她經歷過的一切,想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引起原萊的排斥和變動。

  根本找不出結果,他好像沒做錯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對。

  徐星河心亂如麻,從椅子上站起來,臥室頂燈開著,熾白的光刺得人眼疼。

  他在聊天框裡飛速打著字:合不合適你說了算的?

  末了又刪除精光,不敢發出去,生怕急躁質詢的語氣更叫她生厭。

  周身冰冷,像沉到了凜冽刺骨的冬季湖水裡。

  煩亂的情緒如空谷回音,盤旋徘徊,折磨著他的所有感官,就連舒靈在客廳直播的絮絮叨叨,也變得格外清楚聒噪。

  喉結輕滾,徐星河打開門,直接斥了她一句:“你能不能閉嘴?”

  口氣沖得很,茶几前的女孩詫異回頭,滿臉疑惑。

  徐星河又重新哐當摔門,舒靈:???

  “我在直播誒,神經病……”她在直播間,委屈地用氣聲罵了一句,但她從小打心眼裡還是懼表哥幾分,他一鬧情緒,她就是慫包子紙老虎,不敢再造次,只能保持著同樣的微弱分貝訴苦解釋:“對啊,就是你們的北落大佬……戀愛中的男人,情緒起伏這麼大的嘛!對哇——別打他主意了,還是一心追隨你們的小靈靈吧,脾氣好操作騷,對小粉絲男友力max。像北落師門這麼凶的狗逼,有什麼值得喜歡的地方嘛……”

  ……

  ……

  ——

  翌日,原萊請了一個上午的病假。

  一早醒來,原萊眼睛腫得幾乎睜不開,她又不能像個盲人一樣戴墨鏡上班,怕同事好奇與非議,原萊只能放棄半日的工薪。

  她前一晚不知哭了多久,哭累了就歇會,歇完接著哭,像是一片幾年不見漲cháo的海,全都在今夕決堤。

  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也能這樣痛徹心扉,原萊從所未料。

  也是無法停止的淚水,告訴她,徐星河在她生活里,留下了怎樣深刻如烙的印記,和切膚般的痛意。

  原萊打開微信,往日的鮮活字眼蕩然無存,男女間寫詩一般明快的唱和,也失了蹤跡,聊天框裡空空如也,宛若一方寂靜嶺。

  他也沒有再找她了。

  真好,最好的結果。

  她想起簡柔說的,我們都會好起來的,是啊,會好的,時間問題而已。可為什麼,她還來不及黏補的心室,又不受控的開裂,被失落的颶風席捲。

  才第二天。

  一定是因為才第二天。

  原萊使勁揉揉眼,把情緒把往回憋,快中午了,她要回公司了,不能再哭,不然好不容易消了些腫的眼又要復原,被人看笑話。

  化好妝,原萊回到臥室,打開衣櫥,隨意揀出一件白色木耳領襯衣,一條灰裙子。

  手撥過衣架,忍不住在一條無袖的酒紅連衣裙上停留少刻,是見他時穿的裙子,顏色有些高調,她平日定然不敢穿到公司,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穿去給他看一眼。

  套好衣服,原萊出了門。

  天真的熱了,蟬鳴的大合唱夜不知在哪片樹幹上舉行。

  她還是有點心神恍惚,走了好一會,才發現沒帶傘,披頭散髮的,幾乎要窒息,頸子也黏糊糊。

  原萊只好把頭髮抓到一起,隨意扎了個低鬏,走出小區。

  來到公司,簡柔走了,另一個男人春風笑面地升職,替了她的位置。

  同事們或專心公務,或私語閒談。仿佛,昨夜有再多愛恨情仇、悲歡聚散,城市的今朝,還是車水馬龍。

  一切似乎沒什麼不同。

  打開電腦,原萊去茶水間沖了杯咖啡,回來時,王芝嬌多看了她兩眼,問:“嗯?你昨晚沒睡好?”

  “可能受涼了,”她輕描淡寫答著。擔心同事過多關注她的面色,心中起疑,原萊又補充:“這會還有點不舒服呢,頭疼。”

  “那得多注意休息了,”王芝嬌整理好桌上的訂單資料,望向原萊,眼底有些關切:“怎麼不乾脆請一天假得了。”

  “我也想啊,這麼多事。”原萊像過去那樣小聲怨著。

  王芝嬌露出感同身受的笑和嘆息:“哎,我去廠房了。”

  “好。”

  上班族的假,哪有那麼好請,就算公司允許,自己心裡的關坎也過不去。

  還是想念大學,熱戀期鬧分手那會,都直接翹課在宿舍被子裡蒙頭大哭,室友勸都勸不下來,最後還是被一份豉汁鳳爪的香味,給拐下了床。

  那個時候,連失戀都無後顧之憂,而如今,還得惦記工作,壓力如雲壓山侵。

  不知那個大學生小男孩怎麼樣了。

  思及此,原萊拿出手機,遲疑兩秒,點開了徐星河朋友圈,沒有更新,內容仍停留在他們見面那天,他分享的那一首Good Day上面。

  原萊退出微信,超過十二個小時不聯繫了,他不找她,她也不找他,好像真的默契地背道而馳,靜靜離開了彼此的生命。

  原萊垂了垂眼,按滅屏幕,輕輕把手機擱回去。

  她在心裡嘆息,但願年輕的他,也如曾經年輕的她,愛恨如暴雨,來得急,也去得快。

  無憂無慮,吃好睡好。一覺醒來,又是晴空。

  一下午,原萊幾乎不眨地敲著英文,往平台上錄入新的產品資料。

  慟哭過後的雙眼,發澀頻率很高,瞥一眼見底的眼藥水,原萊還是選擇眯一眯解疲。

  快下班時,原萊收好桌上東西,洗了杯子,再回來時,手機突然震了。

  心猛得一提,她疾疾去看,屏幕上,並不是下意識想到的那個名字。

  原萊自覺好笑,主動提結束,斷了往來的是她,她又在期待什麼啊。

  不諷刺嗎?

  原萊接起電話:“喂,你好。”

  “原小姐?”對面的人,不算熟悉,但也不陌生。

  “嗯,是我。”

  “我是王徹,還記得我嗎?”

  原萊:“記得。”

  “那天回來也沒聯繫過,我挺不好意思的,”那邊帶著一些打擾突兀的抱歉:“今天碰巧去城南辦事,路過你們寫字樓了,是天華大廈?”

  “嗯。”

  “你下班了嗎?”

  原萊回:“馬上了。”

  那邊笑了笑:“有空嗎,待會一起吃個飯?我請你。”

  他用語巧妙,準確套出了她的時間空暇。

  原萊的額角,突突跳得疼:“……”靜默兩秒,她同意了:“好。”

  總要回歸自己的世界,去接觸差不多的男人。

  早或晚,又有什麼分別。

  跟著同事們來到樓下,王徹的SUV停就在正門路邊,大概是看見原萊了,車燈跳了兩下。

  有女同事注意到了:“找你們誰的啊。”

  原萊瞄去一眼,看到駕駛座里的男人:“找我。”

  哎唷,同事們如同打雞血,集體揶揄打趣起來,大呼有情況啊,明天一定要告訴我們,順便開始八卦車裡男人的條件。

  原萊面色如常,和她們道別,朝那走去。

  快到車門前,她躊躇少頃,坐上了副駕駛座。

  但凡在社會上混過幾年的人,都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一坐下,王徹就問:“你今天不太舒服啊?”

  原萊小幅度彎彎唇,拿出一成不變的答案做擋箭牌:“昨天受涼了。”

  “那簡單吃點,不吃什麼大葷油膩的了。”王徹輕踏油門上路。

  “嗯。”窗外夜景流晃,她答應的聲音,輕得自己都聽不清。

  ——

  徐星河在房間待了大半天,中午,徐母叫他吃午飯,也說沒胃口。

  勸了會,還毛躁起來了,徐母不再多言,憂心忡忡坐回桌邊,問舒靈:“靈靈你知道星河他怎麼了啊。”

  舒靈正大快朵頤,夾了一塊紅燒肉,邊嚼邊分析:“能咋地,他這樣無外乎一種情況……”

  “為、情、所、困、呀!”舒靈一字一頓。

  “是啊,我也這麼猜,”徐母皺起了眉:“上次他告訴我們在追一個女孩子。”

  舒靈耳朵一動:“誰啊,有照片嗎?”

  “要不到啊。”

  “哎唷還金屋藏嬌藏出問題來了吧,”舒靈嘖了聲,“別把金絲雀藏飛了哦。”

  徐母被她的俏皮話逗笑,又替兒子辯解:“我估計他是想等穩定下來,再和我們講呢。”

  “他一點沒和你透露過啊?”總怕小孩子聯合起來掖著秘密,徐母又想從舒靈那套話,不想換來的還是撥浪鼓一般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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