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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得很慢,女人的表情變化也很緩慢。

  從一開始的茫然,等到小吳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她已經露出了微微的笑。

  她一邊笑,一邊哭了。

  “我真想再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走一次啊。”女人說道,“即使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人記得我了,但我還是一直在等著,我每天都在告訴自己,會有人來救我的。”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淌而下,打濕了她的手背,“可是誰會來呢?都沒人記得我,誰會知道我需要幫助呢?”

  小吳一咬牙:“我知道。”她用力的拍了拍牆壁,“您相信我,如果我能出去,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

  女人渾身一顫,猛地抬眼看著她,通過那條狹窄的縫隙,警察與受害者的視線在這一刻相對。

  “好。”她顫抖著嘴唇說道,“最後一次,我再堅持最後一次。”

  小吳點點頭。

  “我發誓。”

  女人將腦袋深深的埋了下去,久久沒有說話。

  等到她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忽然十分冷靜的說道:“可你現在是逃不出去的,時逢生不會放你出去。”

  頓了頓,她忽然笑了一聲。那個笑容讓小吳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除非我幫你。”

  ********

  在距離廢棄工廠不遠處的道路分叉口,趙西嶼將車開到了另一條路上,借用拐彎處的兩棵樹遮住了車子。

  林茜茜下了車,拿出手機照明,這才發現好幾個未接電話,全部是來自於秦出的。

  但這並不是能接電話的時候,她將視線從秦出的名字上移開了。

  趙西嶼停好了車子,走到她身後。

  林茜茜按滅了手機屏幕。

  趙西嶼眉頭一皺,轉眼瞥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率先邁步前行了。

  廢棄工廠就佇立在一大片參天的樹中間,周圍散發著難聞的化學藥品的味道。走進工廠的路已經很久沒有人走過,長滿了及腰的野草,野草邊緣鋒利,簡直像是刀片一樣。

  趙西嶼被帶起的野草割了下臉,臉上傳來細細密密的疼痛,他伸手去摸,發現竟然出了一點血。林茜茜本來走在前面,他一把將她劃拉到了身後,替她擋了晃動起來的野草。

  林茜茜早已經被割傷了腿,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她拽著他的袖子。

  “幹嘛啊,你可比我細皮嫩肉,又比我在意自己的臉,劃傷了多不好。”

  趙西嶼在夜色里漫不經心的看了眼她抓著自己袖子的手,揚了揚唇角。

  “你那臉可是我引以為豪的作品,弄壞了更不好。”

  “弄壞了修不就行了嗎?”

  “林茜茜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以為是蓋違規建築呢說修就修。”他壓低聲音,“我知道你整了那麼多次,已經不在意多整一次。我的確也在高中那年接受你幫助的時候就答應過你,這輩子給你整容都不收你錢,但是你得知道你的臉不是建築物的牆壁我也不是粉刷匠。你他媽根本不知道我在你臉上動刀子的時候比割我自己的臉還難受。”

  林茜茜楞了一下。

  趙西嶼也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咳嗽了一聲。

  “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林茜茜打斷他的話,笑了一聲,“我爭取沒有下一次。”

  趙西嶼又生氣了。

  “還下一次,再有下一次你這臉就垮了!不到五十臉就耷拉下去,到時候你就變都市傳說,老臉妖婆了。”

  林茜茜又笑了。

  “你最近好像越來越容易生氣了。”

  “你以為是被誰逼的?”

  兩個人來到廢棄工廠前,先調暗了手機屏幕,沿著工廠四周走了一圈,發現沒有人經過的痕跡以後,才從正門又走了進去。

  半小時後,他們將工廠全都找了一遍,一無所獲。

  趙西嶼和林茜茜站在空曠的工廠外邊,掏出手機給羅浮打電話。

  羅浮咬著下嘴唇,轉著手上的一根棒棒糖:“不應該啊,按理說這地方距離市中心遠,他肯定會選擇這裡,而不是另一個廢棄工廠啊。”

  趙西嶼皺眉:“還有另一個廢棄工廠?你怎麼不早說?”

  羅浮看著地圖:“我尋思著那邊離市里這麼近,不是關押女人的長久之地啊。”

  林茜茜聽到長久兩個字,忽然心裡一顫。

  “如果他根本沒打算長久關押呢?”

  “啊?”

  “我是說,他根本沒打算囚禁那位姓吳的女法醫,抓她只是為了玩弄和警告警方,並且打算立刻殺了她呢?”

  “……我叉。”

  趙西嶼看了眼時間。

  “如果是這個目的的話,黑夜是最好的掩飾物。他估計快動手了,我們趕過去也來不及。”

  羅浮迅速的打開了郵件,“啪啪啪”在鍵盤上打起了字來。

  “你們先開車回去,別和警察撞個正著。我現在就報警。”

  ********

  小吳靠在牆的一邊,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燈光只能照亮這個空間,卻照不亮她的心底,似乎是知道自己難逃一劫,她整個人的表情都顯得有些頹靡,又像是正在深思著什麼可怕的事情。

  時逢生打開門上的觀察窗,從外面往裡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他微微的挑眉,露出一個溫柔又深沉的笑容來。

  纖細柔弱的外表,和冷硬正義的身份,碰撞出令他目眩神迷的美麗。

  他要將她畫下來,然後毀掉她。

  這樣,她就會永永遠遠的年輕美麗,只活在他的畫裡了。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得先餵飽令他渾身難受的醜陋的女人。

  他打開隔壁的觀察窗,從上面往下扔進了一袋麵包。

  女人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用和平時一樣的沒什麼感情起伏的眼神直視著他的眼睛。時逢生沒有太在意她的視線,只是回到了隔壁的窗子,凝視著裡面姓吳的女法醫。

  “吳小姐,你還好嗎?”

  女法醫怔了一下,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時逢生?”

  時逢生紳士的微笑:“我很榮幸,你聽說過我。我聽見警察們都叫你小吳,我可以也這樣稱呼你嗎?”

  小吳慢慢的撐著牆壁站了起來,使自己不需要仰視他的臉。

  “不可以。”她說道,“你不配。”

  時逢生笑意未減:“可你根本無法拒絕。”他陳述道,“無論我對你做什麼,你都不是我的對手。你是我刀下的魚肉,是陷阱里的綿羊,是我想搓揉成什麼樣,就能搓揉成什麼樣的一塊兒軟泥而已。”

  小吳握緊了拳頭,猛地抬頭瞪著他,像是憤怒至極,卻又無法反駁他的話。

  “你要我的命,是嗎?”

  “我只是想留住你的美麗。”

  “你還想為我畫像,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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