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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王子的一隻手指被右相和皇后給砍掉了……”玄赫還未來得及出聲,他身後的侍僕就哽咽著說。

  玄赫頭痛的拍拍腦袋,當初就不該答應師傅收留這孩兒,看他嘴巴多的。

  雲兒心中一顫。“對不起——”她輕聲說著,自己欠他的似乎又多了一條。

  “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是。”玄赫看著昏暗燈光下單薄的女子,滿是歉意的說著。“父皇身體日差,我們已經等不起。不得已把你拖進了這個局裡。”

  雲兒隱隱猜到是什麼事情,也沒有問。“你已幫我良多。”只能這樣說,還能怎樣呢。

  “謝謝,我會儘快選個日子娶你進門。”玄赫歉意的看著她,“你放心,無論我是成功還是失敗,我都會護你和鹿兒周全。”

  其實,雲兒一跟他的人來到雲澤國就被皇后他們盯上了,只是來不及有動作的時候,就遇到君宇的那趟事,那天他可以換另外一種方式的勸阻君宇的,只是,人人都知道,右相大人的弱點就是他的那個兒子。他不過就是為了逼他們動手。準備倉促心懷憤恨,難免容易心煩意亂,他就要他們這種結果。

  昨天,在父皇跟前,右相和皇后聲淚俱下,還說要找到那女子來對質。怎麼可以讓他們帶走雲兒,如果雲兒被他們帶走,指不定要被怎麼折磨呢。他當場自斷了一根手指,父王加封了君宇爵位,雲澤國最年輕的一個侯爵,保他終身衣食無憂,榮華富貴,右相和皇后這才沒話講,恨恨的離開。

  右相府的東廂房裡,大夫進進出出。

  “爹——爹——疼,哎喲,疼死我了——”君宇在大夫換藥的時候一陣嚎叫。

  “乖兒子忍忍,忍忍,一會就好。”右相也額頭冒汗,“方太醫,怎麼回事,我兒怎麼那麼疼。”

  “爹——快叫他們走。這什麼狗屁大夫。”君宇嗷嗷叫。

  “下去下去。”右相見他們換好藥,心煩氣躁的揮手讓他們走。

  “我當初讓您去殺了那個小子您還不肯呢,這下知道後悔了吧。”皇后帶著太醫前來給君宇診治,見到右相急成這個樣子,忍不住說了句。

  “我怎麼沒去?誰想那小小孩兒卻伶俐得很,一頭扎到河裡跑了,我讓手下在河邊尋了一天一夜都沒尋著,以為他被淹死了,卻不知被他從哪個角落跑走。那以後,皇上日日把他帶在身邊,那送他去跟武仙學藝,那武仙武藝高強,日日陪在他身邊,我還怎麼動手。”右相一副懊悔的樣子。

  “爹——疼——”君宇揮舞著想被包成粽子一樣的手,疼得眼淚橫飛。

  “乖孩兒,爹爹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你放心。”右相摸了摸君宇汗濕的腦袋,輕聲哄著。

  第三十二章 虛妄

  虹裳霞帔步搖冠,鈿瓔累累佩珊珊。

  真絲皺緞霞衣,繡著那戲水的鴛鴦,百花襉裙,纓絡垂旒,玉花采結綬,紅線羅系帶,濃艷喜慶得整個人也仿佛如那煙籠的霞光般嬌艷明媚。

  雲兒一個人坐在寬大的屋子裡,外面是一派觥籌交錯,不過是隔著一板木門,屋子卻寂靜得只剩下她的呼吸聲。今日,是她和玄赫的大婚之日。曾經心心念念,如若有一天能如別人般穿上那鳳冠霞帔該多好,做個嬌羞的新嫁娘,從此以後,相夫教子,舉案齊眉。奈何命運從未眷顧過她,即便如今日般如願以償穿上這身霞衣,為何感覺到的,竟是那麼一絲絲的淒涼呢?

  向來都是別人命運中的一顆棋子,棋子已經用完了,便被丟棄到一邊,仿佛你從來都未存在過。

  風輕輕而起,吹動床帳帷巾。那抑制不住的感傷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繁華紅塵,何時才能真正觸到那幸福的觸角?

  突然,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打斷了她漸行漸遠的思緒。

  “王子——”雲兒聽得門邊的侍僕在輕聲的行禮。那腳步聲漸行漸近,不一會兒,她那蓋了半日的蓋頭被人輕輕挑起。

  烏黑的鬢髮在淡淡的燈光下散發著柔軟的氣息,霞衣映得她面如花嬌。玄赫自嘲的笑笑,剛才揭蓋頭的剎那,他竟發現自己是屏著呼吸的。她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後,終是抬眼看他:“沒有人來鬧洞房麼?”

  他眉毛微微揚起:“有誰敢來鬧本王的洞房。”

  想想也是,能把自己的手指頭當蘿蔔頭般砍的人,還有誰敢惹?雲兒瞭然的點點頭。

  “餓了麼?”他好笑的看著她似乎一臉失望的樣子。雲兒確是有一點點失望,好不容易能當一回新娘子,當然想把新娘子所要經歷的事情都經歷一遍,這種事情,過期不候的,以後如若有人問起時,也可對人家說,我結婚的時候也是這般這般不是。當然,最後的那一步除外。

  “還好。”雲兒笑笑。不過是餓了半日,以前還未進宮前,她把剩下的食物都給弟弟吃,自己足足餓了兩天。

  桌上的飯食已經涼了,玄赫讓人拿去熱後再端回來。其實餓到一定程度便也吃不下多少東西,雲兒只糙糙吃了些。

  “今晚你睡哪?”吃飽過後,整個人鬆懈下來,雲兒才感覺到累。三王子第一次成婚,雖然只是娶的是個側妃,但儀式甚為隆重,雲兒一路跪著皇上皇后列祖列宗,跪得膝蓋都磨破了吧。雲澤國最正妃身份要求頗高,起碼是一品大員家的閨女,像雲兒這種的,在外人看來,是玄赫自己百般爭取百般喜愛才勉強可以的。

  “床上。”玄赫指指那張大床後,移步走到床前,翻身躺到床上去。

  “呀!那我睡哪呢?”雲兒皺著眉發問,難不成她要睡地上?

  “當然也睡床上。”玄赫右手支著頭,看著她,笑得一派風流倜儻。

  雲兒努力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她向來知道這玄赫沒個正經的,想不到他連她這個已有兒子的母親也調戲。

  也不知玄赫是怎麼做到的,一拉一扯間,竟穩穩的把她安在床的內側。

  “想跟本王睡的女人已排成長隊,你怎這麼不惜福?”他似笑非笑的說著。

  雲兒努力把自己想成床上的一塊床板,不搭理他。

  房裡紅燭烈烈的燃燒,燭光隨清風搖曳,忽明忽暗,起起落落,時而模糊時而清明的聚在帷幔上,仿佛燭花在吐露芬芳。玄赫的面容在起伏的燭光下模糊不清,只聽得他平穩的呼吸聲,雲兒下意識的往床側挪了挪。

  “你給我講個故事吧,像你給鹿兒講的一樣。興許我就睡得安穩了。”他轉過頭看她,笑得白牙晃呀晃的,“男人夜裡睡不安穩覺,很容易會化身為狼。”

  幸得這床夠大,雲兒聽到他的話,咽咽口水,努力再往床側移。毫不意外的,聽到他一聲低低的笑聲。

  香糙做成的枕頭有著淡淡的清香,聞著這香味,雲兒心情平穩了很多,講故事就講吧,他消遣她她也消遣他。

  “有一日,有隻獅子到一條小河邊喝水。呱——呱——獅子聽見一個很尖很大的聲音從水裡傳來,心裡頓時一驚,心想:這是什麼動物,叫聲這麼大,這麼嚇人!它嚇得不敢往前走了。獅子站住,聽了一會兒,恐懼減輕了一些,於是便慢慢朝前走著。這時,一隻青蛙從河水中爬出來,眨巴著大眼睛望著獅子。

  ‘你是誰?’青蛙問獅子。

  ‘我是獅子,是森林中的百獸之王。你呢,你叫什麼名字?’獅子問。

  ‘我是青蛙,我水中有名的歌者。’

  ……”

  雲兒不知自己為何講著講著,會有淚水滑落。記憶中似乎有著那麼一幕,有人在夜深人靜她睡不著的時候,把她輕輕摟進懷裡,講故事哄她開心。他模仿著獅子老虎的聲音,她聽了,忍不住把頭埋進他的懷裡,咯咯的笑起來。他假裝著惱,抬起她的小臉,擒住那唇,便深吻下去,只吻得她氣喘吁吁才放開。那時候,她剛剛懷孕不久,很容易睏倦,白日睡得太多,夜裡便常常睡不著,而他,耐著性子哄她,手輕撫著她的頭髮,能讓她昏昏欲睡。那段日子,似乎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時刻。因此,有那麼一剎那,她都認為她已經觸到了幸福的觸角,從此以後,不會再是孤單一人,有人陪著她,一起攜手過完這一生,春賞百花秋望月,夏剪青荷冬玩雪。後來才知道,這些都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是她一個人的想望。

  “後來呢?後來獅子說了些什麼?”一聲倦倦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喏?這人還沒睡嗎?剛才明明見他一動不動,毫無反應的樣子。難不成還真聽她講故事?

  “哦。”雲兒忍不住嘴角一彎,“那獅子說:‘我明白了,剛才那嚇人的叫聲是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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