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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未停,終於在入夜的時候,他們來到一處村落。

  此地屬邊境,是本朝與外域交融之處,來往貿易很多,所以村民們對於外來客並不陌生,冬菇一行人很快找到一處收留的人家。

  冬菇停好馬車,掀開帘子。

  “羅侯,到了。”

  羅侯點點頭,“恩。”

  冬菇扶著他下車,夜色深沉,冬菇一時也沒看出羅侯臉色蒼白。可另一邊的廖文介卻發現了。

  廖文介道:“冬菇。”

  “嗯?”

  “今天大家辛苦,你去附近找村民們買些好肉好菜吧,吃頓好點的,也算是壓壓驚。”

  “有理。”冬菇點頭,“那羅侯麻煩你與小妹照看,我去去就回。”

  羅慈忽然道:“這裡的山戶居住比較散,嫂嫂一個人怕是要花費不少時間,我們分頭找,會快一些。至於大哥,廖姑娘麻煩了。”

  她這話正合廖文介心意。

  “好。”

  冬菇與羅慈分開而行,廖文介扶著羅侯走進內屋。

  男人坐在木板床上,沉默不語。

  廖文介黑布包裹長槍,靠在牆邊。

  “說吧,怎麼回事。”

  ☆、60第六十章

  “說吧,怎麼回事。”

  廖文介抱著手臂,斜眼看羅侯。

  羅侯並未隱瞞。

  “是毒。”

  “毒?”廖文介直起身,緊皺眉頭,“你中毒了?”

  “恩。”

  廖文介走過來,打量羅侯一番。

  “什麼毒,何時中招的,難道是剛剛打鬥時?”隨即,她搖搖頭,自語道,“不,不對,那幾個人沒那個本事讓你中毒於無形。到底怎麼回事。”

  羅侯面色疲憊,看著地面,“我也不知,不過,應該有些時候了。”

  “是慢性毒,說明下毒之人並不是想一招置你死地,而是想牽制於你,有備無患。”廖文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眉頭緊鎖,“照這樣想,我猜該是呂丘年一方做的。”

  羅侯道:“我不知。”

  廖文介抬眼,“羅侯,我還猜,是你妹妹做的。”

  羅侯抬頭。

  “不會。”

  “哼。”廖文介冷笑一聲,“最近一月只有你們三個人在一起,不是羅慈,難道你覺得是冬菇?”

  “她也不會。”

  “哦,誰都不會。那好吧,實話同你說,是我下的。”

  “……你莫要開玩笑。”

  廖文介嘆氣道:“好了,不同你說笑。你現在感覺如何,可有要緊的地方?”

  羅侯道:“無礙。”

  “你可算了。”廖文介道,“現下沒有別人,只有你我。你若是連我都瞞,那可真的沒人能幫上忙了。還是說……你想讓我告訴冬菇?”

  “別。”羅侯急忙道,“你莫要告訴她。”

  “那就跟我說實話,無礙這套我以前就聽夠了。”

  “……”

  羅侯低眉,緩道:“這毒有些奇怪,與我從前見過的都不一樣。”

  廖文介問道:“怎麼個不一樣法?”

  羅侯道:“它發作之時,開始是集中胸口,後來便同活的一般,專攻人脆弱之處。”

  “嗯?”

  聽到羅侯的話,廖文介若有所思。

  “你說這毒像是活的一般?”

  “對。”

  廖文介低頭沉思,想了想,又問道:“它發作之時是不是猶如萬蟻噬心,讓人憑發虛汗,疼痛難忍?”

  羅侯抬眼,“你知道?”

  廖文介道:“你若這麼說,那我更能確信是呂丘年一方下的毒了。”隨即,回想到了什麼,廖文介一聲冷笑,“這毒名喚團兒蜜,意思是說此毒如一團蜜一樣甜美,能引得千萬蟲蟻啃食。”

  羅侯道:“可有解法?”

  廖文介道:“這毒的主人,可謂是我們的老朋友了。”

  羅侯想了想,卻仍想不到。

  廖文介白了他一眼,道:“你還記得當年呂丘年手下的一對姐弟麼?”

  羅侯道:“風滯與風止。”

  “對。”廖文介道,“團兒蜜正是風滯的看家毒藥,除了她以外,無人能解。”

  羅侯不語,廖文介又道:“羅侯啊,你莫這樣天真了好麼,人家已經下毒牽制你,你卻還像個傻子一樣相信她。”

  羅侯低下頭。

  廖文介看他這樣子,又是心酸又是生氣。可羅侯現在剛剛撐過一段毒發,臉色蒼白,虛弱無比,廖文介又說不出什麼狠話。

  她心道,跟你說這些也沒用,還是跟冬菇討論比較有意義。

  廖文介道:“好了好了,既然你不相信是她做的,那我們就當不是她好了。至於這毒,我尚有些方向,自然會為你全力找尋解藥。”

  羅侯道:“多謝。”

  “呵。”廖文介又白了一眼。

  “少來。”

  ……

  另一邊,一個女子月色之中走出村落,來到附近的一個小樹林。

  “出來。”

  周圍沒有聲音。

  女子似是動了怒氣,聲音又拔高了一些。

  “出來!”

  “呵……”一道身影從樹叢後面走出。

  “羅大人,怎地生了這麼大的氣。”

  羅慈轉身,看向風滯。

  “風姑娘,今日之事你要作何解釋?”

  風滯一笑,“解釋?我要解釋什麼?”

  羅慈道:“我同你之前說好,要的是齊冬菇的性命,而最後那女子竟然向我兄長下了殺手。”

  風滯舉起手,借月色看著自己鮮紅的指甲。

  “羅大人何必這樣動氣,令兄不是沒事麼。”

  羅慈道:“羅侯無事是因為有人及時趕到解了圍。若風姑娘做事都需要這樣的外力解困的話,那羅慈要好好考慮今後是否要與你合作了。”

  風滯冷笑一聲,“你在威脅我?”

  羅慈道:“說威脅就太過了,羅慈只是希望風姑娘能好好說明今日的情況。”

  風滯幽幽道:“羅大人,殺場與官場不同,性命交接之處,哪能說到什麼就做到什麼。”

  羅慈道:“風姑娘的意思是,今日之事完全是手下臨陣起心?若真是如此,風姑娘的御下之術真是讓羅慈見識了。”

  風滯看著天邊月色,淡淡道。

  “她們是如何想的,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了。她們死了,而令兄還活著,這不是最好的結果麼。”

  “哦,最好的結果。我卻是不知,對於風姑娘來說最好的結果竟是沒有完成任務。”

  “啊。”羅慈恍然,“羅大人說的是齊冬菇。”

  風滯一臉的佯裝表情,羅慈自然是看在眼裡。

  她面色陰沉。

  “風姑娘,你不該這樣同我說話。”

  “呵。”風滯眯起眼睛,“那我該如何同羅大人說話?”

  羅慈道:“羅侯此事關乎重大,你這樣罔顧他的性命,不怕壞了丞相大事麼?”

  風滯一字一句,“羅慈,現今你的一舉一動,是將他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將相爺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有私心的人是你。”

  “沒有羅侯你要如何找到證物?”

  風滯笑道:“沒有他,還有齊冬菇。我相信她一定也知道。若真的哪天一不小心,令兄身亡,那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羅慈咬牙,“風滯。”

  風滯毫不在意,又道:“而且我觀齊冬菇此人心思活泛,不像羅侯那樣死腦筋。並且也沒那倔強脾性,讓她幫忙,肯定要比讓羅侯幫忙省事的多。”

  冷風拂過,吹起林中兩人鬢角髮絲,也帶起無聲的較量。

  半響,羅慈眼角銳利,緩道:“風姑娘,你這般說,是想將我們的關係徹底決裂麼。”

  風滯道:“羅大人想同我決裂,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只要羅大人還全心全意為相爺做事,風滯便不會做什麼。”

  “呵。”羅慈一笑,“風姑娘若做什麼,又如何?”

  她話語挑釁,風滯面色也沉了下來。

  “我能如何,羅大人,你若有二心,自然可以試試風滯手段。”

  羅慈道:“又如何?”

  風滯眯起眼睛,一絲殺意掠過。

  又是一陣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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