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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徐接電話的時候有些迷糊,明顯是從睡夢中被吵醒了。

  陳銘生說:“我到了。”

  老徐:“廢話。”

  陳銘生笑了一聲,說:“你睡著了?”

  老徐困意明顯地又說了一遍,“……廢話。”

  “明天白吉會來見我。”

  “嗯……嗯——?”老徐的聲音在電話里拐了個彎,從平平緩緩直接吊了起來。“已經聯繫上了?”

  “聯繫上了。”

  “你現在在哪?”

  “翠湖賓館。”

  “……”

  陳銘生靠在床頭上,說:“怎麼了。”

  “臭小子……”

  陳銘生笑了笑,說:“硬座舒服不?”

  他幾乎隔著手機聽見老徐磨牙的聲音了,陳銘生見好就收,說:“好了,不跟你說了,你休息吧,明天見到白吉,我再聯繫你。”

  “銘生。”老徐在電話那頭沉著聲音說:“記住,集中精神。”

  陳銘生說:“放心。”

  掛斷電話的時候,陳銘生看了一眼表,他很想給楊昭也打個電話,可是時間已經是兩點鐘了,他不想打擾她休息。

  最後,陳銘生把東西都整理了一下,將包扔到牆角,躺到床上睡覺。

  睡了六個小時不到,陳銘生起床了。

  他在賓館吃早餐的時候,電話來了。

  是吳建山。

  “喂,江名,醒了?”

  “嗯。”陳銘生咬了一口饅頭,說:“白哥來了麼。”

  “快到了。”吳建山說,“你直接過來吧。”

  “好。”

  明都這個酒吧是白吉老婆韓娟名下的產業,位於盤龍區人民東路,門口普普通通甚至看起來有點不太起眼,但內含乾坤。

  這是個地下酒吧,陳銘生推開酒吧門,看著一路向下的,有些狹窄的樓梯,將拐杖拿在手裡,撐著一旁的牆壁一階一階往下下。

  走到最下面,陳銘生看到酒吧大廳里只有兩三個整理打掃的人,明都酒吧營業時間是晚六點到早六點,現在沒有客人。

  陳銘生撐著拐杖往裡面走。

  掃地的服務員看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說:“現在不營業,你晚上來吧。”

  陳銘生低頭看路,沒有理會他。

  服務員皺了皺眉,說:“聽不懂話啊,我說現在——”

  “名哥?”在吧檯里擦杯子的調酒師抬起頭,抻著脖子朝這邊看,“名哥——!?”他認出陳銘生,把手裡杯子放到一邊,衝過來。

  “名哥真是你啊。”他一巴掌打在那個掃地的服務員腦袋上,“媽的誰你都敢喊,想不想幹了。”

  那服務員顯然沒有意識到趕一個瘸子也這麼多事,連忙低頭,“對不起對不起。”

  調酒師沖陳銘生笑笑,說:“新來的。”

  陳銘生貌似跟這個調酒師關係不錯,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阿言,好久不見。”

  阿言被他這麼一叫,眼眶差點紅了,他一個惡狗撲食,把陳銘生抱住,陳銘生差點被他撞倒,他一手扶著他,說:“幹什麼啊。”

  “名哥——!”阿言嚎叫一聲,“他們都說你死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沒事!”

  陳銘生笑笑,說:“你怎麼知道的。”

  “你命大啊!”阿言說著,低頭看看陳銘生的腿,說:“名哥,是不是那次……”

  反正白吉沒到,陳銘生閒著也是閒著,他放開拐杖,在手邊的一張沙發上坐下,拿了根煙,阿言手快,直接掏出打火機給陳銘生點著。

  “名哥,這一年你去哪了。”

  陳銘生:“問什麼問。”他抽了一口煙,說:“我走一年,這邊怎麼樣。”

  “名哥。”阿言搬了個凳子湊過來,轉頭看了一眼還在看熱鬧的服務員,罵了一句:“去那邊幹活!”

  服務員縮著脖子趕快走了。

  阿言轉頭,小聲對陳銘生說:“名哥,你走這一年,白便宜那個劉偉了。”

  陳銘生說:“是麼。”

  “當然是啊。”阿言說,“現在你回來了,他就是這個。”阿言一邊說,一邊伸出小手指頭,一臉不屑。

  陳銘生冷笑一聲,沖他吹了口煙。

  這時,門口傳來聲音,陳銘生轉過頭,聽見開門的聲音。然後不緊不慢地腳步聲,從樓梯上面一點一點地向下。

  陳銘生在看見一雙白色球鞋的時候,低了下頭,把煙掐滅。

  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白吉已經下到大廳里了。

  白吉今年四十八歲,中等身材,他的長相很斯文,甚至還帶了一副眼鏡。從外表來看,他完全不像一個犯罪分子,而更像是一個大學老師,他不喜歡正裝,每天都是休閒服裝,他最喜歡穿白色的球鞋。

  白吉的身後跟著兩三個人,陳銘生認出吳建山、劉偉,還有一個是他沒見過的。

  白吉剛一下來,就看見了陳銘生。

  陳銘生從沙發上站起來,說:“白哥。”

  白吉的眼睛在那副銀色的眼鏡框後面,帶著些許的考究,他上下打量陳銘生,然後瞭然地對後面的人說:“看見沒,我就說吧。”

  吳建山也看見了陳銘生,他的目光落在陳銘生的腿上。

  “江名,你……”

  白吉抬起一隻手,吳建山閉上了嘴。

  “來來,別在外面站著,咱們進去。”白吉率先邁步,進了裡屋。陳銘生撐著拐杖跟在他後面,吳建山等人也一同跟進屋。陳銘生無意間看了劉偉一眼,劉偉沖他

  最後進屋的那個人反手將門關好。

  “開燈開燈。”白吉說。

  陳銘生進屋,隨手把燈打開,屋子很寬敞,幾張長沙發擺在當中,旁邊還有一張桌子。白吉坐到沙發上,劉偉過來,問道:“白哥,吃點什麼?”

  白吉晃了晃肩膀,說:“火鍋,這幾天有點陰,吃點火鍋充充陽氣。”

  劉偉笑著說:“好。”他去外面叫人準備,跟陳銘生錯身而過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陳銘生的腿。

  “來,阿名。”白吉拍拍身邊的座位,陳銘生坐過去。吳建山和另外一個人坐到沙發對面。

  白吉從懷裡掏出一盒煙,拿了兩根出來,一根遞給陳銘生。

  “謝謝白哥。”陳銘生接過煙,自己掏出打火機,先給白吉點菸。

  白吉抽了一口,放鬆地躺在沙發上,目光剛好跟對面的吳建山對上,銀框眼鏡後的目光顯出淡淡的笑意。

  “我說什麼了。”白吉彈了一下煙,說,“我就跟你們說,他不出來,肯定是有什麼事。”白吉說的這個“他”,毫無意外地是陳銘生。

  白吉轉過頭,他長得偏瘦,這麼微微側著頭,臉頰上的輪廓特別明顯。

  “阿名,”白吉淡淡地說,“不想回來?”

  陳銘生搖搖頭,說:“不是。”他看著面前的地面,地上鋪著一張暗紅色的地毯。“白哥,我是覺得……覺得有點累了。”

  “嘖。”白吉很快地轉過頭,嗤笑一聲,說:“累了,你才多大你就累了。”他拿手指頭點了點陳銘生的胳膊,身子低過來,說:“才掙了幾個錢,你就累了。”他說完,咧著嘴在陳銘生身邊笑,陳銘生也低下頭,笑了。

  白吉靠坐回去,說:“阿名,少條腿而已,怕什麼。”他看著陳銘生,緩緩地說:“是不是不信我啊。”

  白吉的目光看著有些冷,陳銘生抬頭瞧了一眼,又低下頭,說:“不是,白哥,我信你。”

  白吉抬手,撿著陳銘生的衣服角,里外看了看,皺眉說:“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

  陳銘生低著頭,沒有說話。

  吳建山說:“江名,你這事有點不地道,不管怎麼樣,你總得告訴我們一聲。一句話不說就走,這算什麼。”

  陳銘生點點頭,“是我的錯。”

  “阿名。”白吉輕輕地吸著煙,說:“你跟了我多久了。”

  陳銘生不自覺地咬了咬牙,說:“八年了。”

  白吉也似乎被這漫長的一段時間吸引住了,他看著緩緩而上的煙霧,好像在回憶一樣。

  過了一會,門被敲響,吳建山說了句進來,外面兩個服務員推著個小車進來,小車裡擺著的都是火鍋用料。

  白吉垂下手,將煙掐滅在菸灰缸里,一邊說:“來來來,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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