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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華覺得他話裡有話,忽而想到元煜。

  “那……他會將元煜召去麼?”她問。

  “也許。”睿華意味深長,“不過我聽聞,清河王兩月前到京城拜見太皇太后,被扣在了京城。”

  初華神色一變。

  清河王是元煜的叔父,算得是他最親近的人之一。皇帝此舉,究竟何意?

  “初華。”睿華看著她,平靜地說,“朔北王與陛下的恩怨由來已久,總該有個了結,避無可避,他會處置。”

  初華盯著睿華,心砰砰跳,“睿華,你早就知道了是麼?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沒對我說什麼。”睿華搖頭,“初華,他有他要做的事,你我只能靜觀其變。”

  ……不許你不顧性命……不許你忘了我……

  那日對元煜說過的話,仍徘徊在心間。初華咬咬唇,眼圈泛紅。心中一股氣衝上來,她忙問宮人,“早晨送信那使者走了麼?”

  宮人瞅瞅睿華,拘謹地說,“稟翁主,小人也不知道……”

  初華皺著眉,對睿華道,“我去去就來。”說罷,就往宮外走去,沒可沒走兩步,突然,“啪”一聲,一枚小丸在她面前爆開。初華猝不及防,吸入那煙氣,只覺手腳登時脫了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軟軟倒下,落在一個不那麼強壯的懷抱里。

  “初華,對不住。”睿華看著她睜大的雙眸,苦笑,低低道,“我還是不能看著你去涉險,此番,我要保護你。”

  *****

  皇帝令大軍班師回朝、諸功臣進京的詔書,元煜是在剛剛離開楚國的時候收到的。

  詔書上的措辭懇切,一如平日,末尾,蓋著皇帝的御印。

  “陛下說,為了迎候殿下,京城中已經預備妥當。太皇太后一直盼著殿下回去,陛下也盼著與殿下共祭先祖。”使者畢恭畢敬,末了,補充道,“陛下還說,清河王也在京中,時常與太皇太后念叨起殿下。”

  元煜看著使者,未幾,唇角翹了翹。

  “如此,”元煜緩緩道,“的還煩告知陛下,孤會親自往京城。”

  使者大喜,行禮道,“小人這就回復陛下,恭迎殿下早日到來。”說罷,退出大帳。

  目送著使者離開的身影,元煜臉上的笑意消失,目光深遠。

  田彬立在一旁,想說什麼,看他神色,又不敢說。

  “田彬。”元煜忽而道。

  田彬忙應聲。

  “那邊,還沒有信麼?”

  田彬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老實答道,“沒有。”

  舌尖不由地觸了一下唇後。

  元煜沉默片刻,道,“沒有最好。”

  *****

  朔北王將要回京的事,沒多久就傳了開去。

  許多人為之錯愕。

  皇帝與朔北王之間的傳言,人盡皆知。故而諸王反叛時,還有人一口咬定朔北王不會出兵。可是誰料,他居然在朝廷軍隊即將潰敗的時候拉了一把,還助其反攻,剿滅了叛軍。

  這在許多人眼中乃是義舉,亦令許多人感到不解。

  皇帝召他到京城,可能是示好,也可能是圈套,元煜卻不假思索,欣然而往。這位殿下的心思,似乎沒有人猜中過。

  龔銘身為王師的主帥,在元煜同意回京之後,第一個來到元煜的帳中。

  “下官與殿下相處多日,對殿下之將才佩服之至。原以為殿下將返朔北,正以為憾事,不想如今得與殿下同行,實幸哉。”他文縐縐地客套道。

  元煜莞爾,道,“將軍客氣,得與將軍共征戰,亦乃孤之幸。”

  龔銘笑了笑,神色閃爍,欲言又止。

  元煜微微抬眉,讓左右退下。

  “殿下,下官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待得無人,龔銘收起笑意,正色道。

  “將軍但說無妨。”

  “下官以為,這京城,殿下還是不去為妙。”

  “哦?”元煜露出訝色,“為何?”

  龔銘神色誠懇:“不瞞殿下,我等從軍之人,最敬重的就是殿下這般英雄。陛下如何待殿下,下官亦有耳聞。下官食君之祿,這些話本不當說,但是還想提醒殿下,公道自在人心,殿下若不想回京,亦不必勉強。”

  “哦?”元煜笑了笑,道,“將軍心意,孤心領了。不過不久就是先帝忌日,孤此番回京,首要乃是祭拜先帝陵墓,陛下亦是此意,故而並非勉強。”

  龔銘聞言,露出了悟之色,道,“如此,殿下真大義也!”說罷,拱手道,“下官慚愧,方才失言,請殿下受下官一拜。”

  “豈敢。”元煜忙將他扶住。

  龔銘望著他,聲音低而鄭重,“請殿下放心,我麾下軍士,皆敬仰殿下,一路可為殿下保駕。若有其他用到之處,亦憑殿下差遣!”

  元煜看著他,眉宇舒展,“將軍高義,孤王甚慰!”

  二人又談了兩句,龔銘告辭。

  走出帳外,他望望天上的朗朗明月,帶著笑,上馬而去。

  王師的營帳中,主簿見得龔銘回來,忙讓左右退散,上前去行個禮,低聲道,“如何?”

  龔銘笑笑:“還能如何,朔北王都當著使者的面答應了,不去京城便是欺君,如今豈會因為一兩句閒話改了主意。”

  主簿鬆口氣,道,“那將軍此舉豈非多餘。”

  “不多餘。”龔銘接過主簿捧來的酒,神色得意,“年輕氣盛之人,誰人不愛聽阿諛之辭。我方才與朔北王一番言語,他感動非常,不疑有他。”說罷,他把酒一飲而盡,目露陰狠之色,“只要他離開大軍,便翻不出我的手心。”

  在各種各樣的議論聲中,大軍押著俘虜,浩浩蕩蕩地繼續往北而去。按規矩,藩王只能帶親兵入京,決定返京的第二日,元煜便定好了隨從。像上次一樣,挑了兩千人當侍衛,其餘人等,在到了洛陽之後便直接返回朔北。

  可上路沒幾天,朔北軍的營中忽然傳來消息,說軍中瘴病突發,已有數十人染病,朔北王亦在其中。

  龔銘大驚。楚國地處南方,瘴氣肆虐,雖如今天氣已經寒冷,卻仍防不勝防。剛剛伐楚之時,王師之中亦曾經傳過瘴病。此病十分兇猛,一人得病,便會殃及周遭。幸好那時隔絕得及時,未成大疫。

  如今聞得朔北王沾染了瘴病,龔銘連忙去探望。他只敢隔著帳門遠遠地望進去,只見朔北王躺在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褥,旁人伺候得團團轉。

  龔銘面上關切,心中卻是大喜。這瘴病難治得很,若是朔北王從此一命嗚呼,疫病又在朔北軍中傳播開去,收拾這些人豈非容易?他暗自摩拳擦掌,為表心意,即刻裝模作樣地令人到附近各郡尋訪良醫良藥,救治病人。而當朔北軍的使者告訴他,朔北王臥病不起,要停下來歇息幾日的時候,龔銘也沒有反對。

  朔北軍有五萬人,這中原腹地,任誰也不敢放著不管。龔銘便一邊將此事上奏,一邊也將大軍就地駐紮下來,與朔北軍隔著兩里地,相守相望。

  *****

  奏報火速傳往京中,皇帝收到時,正在宮苑中觀賞秋色。

  他看一眼那奏報,目光一閃,露出隱隱的笑意。

  清河王立在一旁,皇帝的神色,分毫都落在眼中。

  “讓他看緊些,確實了再報來。”皇帝神色平靜,對內侍吩咐道。

  內侍應下,行禮退去。

  皇帝再抬眼時,只覺心情大好。他看看清河王,一抖手中拂塵,微笑道,“自從朕結緣仙家,便追悔不已,恨當年淺薄,有皇叔這般高人在京中,竟不思請教仙方妙法。如今這宮中也建了廟觀,朕首先想到的,便是邀皇叔到這觀中一游,談經論道。”

  清河王看著他,捋了捋灰白的鬍鬚,將自己那根可打人可風雅的拂塵搭在臂上。

  “陛下過譽。”他緩緩道,“老叟才識淺薄,號稱鑽研仙術多年,所得亦不過爾爾。”“哦?”皇帝看著他,“願聞其詳。”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清河王看著皇帝,意味深長,“明白此理,方知曉道法自然。”

  作者有話要說:睿華:就知道你惡趣味要搞什麼劫持的白痴劇情,就不上當就不去京城(鬼臉)

  鵝:T T 不要這樣嘛…………

  這篇文快完了,所以……鵝又開始有點卡結局,打算放慢一點,隔日更。結局之後是番外(不會食言),這個月之內就會結文了。

  ☆、第80章 法會

  皇帝看著清河王,目光微光閃爍,卻是淡笑,“盈虧在天,朕不過順勢而為。”

  二人談論著,觀中的方士出來拜見。這方士身著大氅,鬚髮皆白,面色紅潤,走起路來步履生風。

  “拜見陛下。”他一抖手中拂塵,向皇帝恭敬地行禮。

  皇帝莞爾,道,“上師請起。”說罷,對清河王道,“此乃真玄上師,為朕主持法會,煉製靈丹。”

  清河王眉梢一揚,莞爾,“原來是真玄上師,幸會。”

  真玄亦知曉面前的是清河王,一禮,道,“久聞大王仙名,山人曾拜讀大王的丹砂論,受益匪淺。”

  清河王道:“拙作粗陋,上師過譽。”

  見禮一番,真玄引二人入觀,將新煉製的丹藥呈給皇帝。清河王看去,只見那些丹藥,圓潤入珠,粒粒呈赤紅之色,在錦盒之中泛著淡淡的光。

  皇帝看了看,不禁得意,對清河王道,“以皇叔所見,此丹如何?”

  清河王撫須,淡淡道,“前朝真人南朴子曾雲,凡求仙之藥,分得三品。上品為紫,中品為赤,下品為青。此丹赤紅,乃為中品。”

  此言出來,皇帝笑意凝住,真玄微微變色。這話說得輕巧,須知煉丹之術精妙非常,十爐有八爐都是煉廢的,成丹者少,而煉得出赤丹之人,更是鳳毛麟角。不想清河王卻這般說道,無異於誇誇其談。

  “哦?”皇帝道,“聽皇叔口氣,似曾練過這紫丹?”

  清河王一笑,道,“臣不才,雖蹉跎一隅,這煉藥之法,卻通曉一二。”

  真玄神色不定,正要說話,皇帝抬手讓他止住。

  “哦?”他冷笑,道,“如此,還請皇叔一試。”

  清河王卻一禮,道:“只怕要讓陛下失望。”

  “怎麼說?”

  清河王緩緩道:“煉丹之事,講究者亦有三,天時,地利,人和。天時著,乃陰陽交輝之時最佳;地利著,乃匯聚靈氣之地最佳;人和者,眾心向道者最佳。此謂三元,缺一不可。”

  皇帝傲然一笑:“這有何難。過兩日便是十五,月圓日盛,可應天時;朕的雲台觀,乃靈氣聚合之所,可應地利;至於人和,朕的御觀中有數百道童,誦經煉丹,最是得力,可應人和。”說罷,他看著清河王,目光咄咄,“皇叔,可願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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