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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樂樂又傻了。「為什麼?」

  「因為她是個既刁鑽野蠻,又jian詐狡猾,還很愛多管閒事的女人!」

  這麼慘?

  「那你那天……」

  「她中了毒針,我在為她吸毒。」

  「啊!」好象……好象真的是誤會耶!

  「我想那天她一定很生氣,因為……」

  也許不是誤會!

  「……我丟下她就跑,不過,那也是她活該,能氣死她最好!」

  應該是誤會。

  「但我還是很擔心……」

  可能不是誤會!

  「……師母要是知道了,可能會不太高興。」

  是誤會!

  「假使……」

  「夠了!」麻煩請停在「是誤會」這邊就好了!「我還要問你別的呢!」

  「嗯?」

  「你為什麼要邀我和你同行?」

  宮震羽眼光深沉莫測地注視她片刻。

  「回中原後你就知道了。」

  回中原後就知道了?這是什麼答案呀?

  「為什麼要回中原後才能知道?」

  宮震羽垂眸望著放在膝蓋上的孤煞劍。「因為我必須先確定一件事。」

  嗄?怎麼……怎麼越說她越迷糊了?

  「什麼事?」

  「……回中原後你就知道了。」

  又是回京後就知道了?!-!說得這麼複雜幹什麼?簡單一句話:不告訴她就是了嘛!

  實在是有點火大了,「那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了,也不想再跟你同行了,我要到西域去,聽說那兒也很好玩,對,我明天就去!」樂樂賭氣地說。

  宮震羽聞言,神情驟沉,「我的傷是你捅出來的,你打算就這樣一走了之?」他的語氣既辛辣又狠厲,同時,孤煞劍還有意無意地晃了一下。「你當黑煞神很好欺負的嗎?」

  一見他那副冷酷的模樣,樂樂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少蹦了兩下,背脊也泛了涼,強硬的態度立刻鬆軟了下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她忙道。「你……你那把劍放好,別亂晃行不行?」

  屈伸了一下五指,「那些蒙古人並不是用這把劍傷的。」宮震羽冰冷地道。

  臉皮僵了僵,「嘿嘿!那……」樂樂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頭,「麻煩你……」把宮震羽還在屈伸的手壓下去,「也把這隻手放好……」然後像拍小貓咪的頭一樣拍撫兩下。「乖乖的別動呀!」

  看他果真沒再動,樂樂才放心地收回手去,不料,她才剛鬆了口氣,宮震羽卻突然豎起孤煞劍,而且剛剛那隻小貓咪……哦不!那隻手也閃電般地攫住她的柔荑,樂樂不覺脫口失聲驚叫,臉色也在瞬間變綠了。

  「你……你想……」

  宮震羽陰森森地盯住她。「在我的傷還沒有痊癒之前,你哪兒也別想去!」

  樂樂愕住了,好半晌後,她才咽了口唾沫,不情不願地說:「好……好嘛!」所謂能耍能賴真英雄,能屈能伸大丈夫是也。不過……

  為什麼她總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呢?

  宮震羽又看了她一會兒才放開她。

  樂樂兀自委屈地噘高了嘴,還忙著在嘴裡咕咕噥噥的不曉得嘀咕些什麼,反而沒注意到宮震羽雖然形容凜酷森然,卻不帶半點煞氣。

  「那……那你的事到底辦完了沒有啊?」

  宮震羽闔上眼。「辦完了。」

  「哦!」樂樂把腦袋探出帳篷外瞄了一下。「哇——好象很遠耶!」

  冷冷的,「想都別想!」宮震羽斷然道。

  僵了一下,樂樂這才慢吞吞地縮回腦袋瞟他一眼,而後嘆了口氣。真的放棄了!

  其實還有一件事她也很想問個清楚,但這種氣氛又好象不太適宜詢問那種問題,事實上,她也不曉得該怎麼問,因為那真的是一個很尷尬、很尷尬的問題。

  那天他為什麼要親親她呢?

  ☆☆☆

  他又親親她了!

  這是宮震羽他們在塔爾部的放牧地那兒住了兩天之後的事。

  一早,樂樂讓宮震羽喝過藥和肉粥之後,看他好似無意再睡個回籠覺什麼的,於是就在他床邊坐下,開始滔滔不絕地敘述塔爾部落人民有趣的生活習慣給他聽。

  她的本意是為他消郁解悶免得他無聊,至於他是怎麼想的她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始終靜靜地聆聽著,連插上半個字也沒有,而且在敘述過程中,他凝視著她的眼神一逕保持不變的專注,始終是那麼幽長而深遠地凝視著她。

  看她神采飛揚地敘述蒙古人祭祀的盛況,聽她生動靈活的描繪蒙古人遊藝比賽的緊張刺激,比手劃腳又手舞足蹈,講的人比聽的人還要興奮。

  而後,毫無預警地,他突然伸手一探,便將她的腦袋攫向他,在她還一臉茫然不知所以之際,他就深深吻上了她的唇瓣。

  她急抽了一口氣,頓時傻住了。

  上一回,她是在失神之際,又是在憤怒之中,所以一回過神來就甩了他一巴掌。

  但是,這一回她卻是清醒的,而且心情還很好,所以……

  她該怎麼辦?

  不知道,但是,她總不好再甩他一巴掌了吧?呃!至少她不想,手會痛耶!

  唔……或者她應該先好好想一想再說吧!

  於是,在她想到最佳策略之前,只好任由他親、任由他吻,而且越吻越深、越吻越烈,直到她身子癱軟了,直到她呼吸急促得快要窒息了,直到……

  「宮大俠,已經……啊!對不起。」

  兩顆腦袋驟然分開來,宮震羽臉色不悅地瞪著尚在飄動的門氈;樂樂則是雙頰如火、兩眼若霧似幻地捂著小嘴,既不可思議又滿懷困惑地望著宮震羽,欲語還羞卻又不太甘心。

  可就在她下定決心要問個明白時,宮震羽卻搶先開了口。

  「有事就進來!」

  ㄝ?居然不是先跟她說話,又想當沒那一回事了嗎?

  她正想抗議,沈君陶卻已經進來了,雖然他目不斜視,而且一臉正經,好象完全沒剛剛那一回事似的,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剛剛那可不是無影戲。所以,她還是赧紅著臉趕緊離開床邊到一旁的柜子去,背對著他們拉長了耳朵假裝要找什麼東西。

  「什麼事?」

  沈君陶瞄了樂樂一下。「時候到了,在飛雲壑。」

  宮震羽頷首,隨即喚了樂樂一聲,樂樂回過頭來。

  「幹嘛?」

  「過來。」

  樂樂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了,但她仍然不敢看沈君陶。

  「幹嘛啦?」

  「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

  「如果我帶你去看熱鬧,你可以答應我只用兩隻眼睛看,絕對不動手嗎?」

  樂樂似乎有點困惑,「熱鬧?什麼熱鬧?又有祭祀……」她突然一頓,繼而驚喜地陡然瞠大眼。「不會吧?你是說……你是說要帶我去看……看軍隊打仗?」

  宮震羽點頭。「可是要你先答應我剛剛說的事。」

  「那當然沒問題!」樂樂馬上允下了諾言。「我說過只是想看看那種浩大的場面而已不是嗎?」

  但宮震羽似乎還不大放心。「你發誓?」

  「我發誓!」樂樂也很認真地回道。

  宮震羽注視她片刻。

  「好,我相信你!」

  於是,三人兩騎上了路,不疾不徐地往靜虜鎮而去。宮震羽和樂樂同乘一騎,說是馬不夠,其實是要讓樂樂支撐住血氣未復的宮震羽,所以他們也不敢騎太快。

  而後,感覺離著飛雲壑尚有一段距離時,他們便已聽到一片撼人心弦的廝殺怒吼,還夾雜著震耳欲聾的火炮轟擊聲,看樣子,大殺伐的序幕已經拉開了。

  沈君陶立刻策馬奔向前,先行攀至五百尺外的高丘上,之後回首比了一個手勢。

  「開始了。」

  宮震羽低沉地說,同時策馬加快了速度。

  一到了高丘上,樂樂立刻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興奮地往下望去。

  乍一目睹那黑壓壓一大片千軍萬馬時,樂樂驀覺一股熱血直衝頂門,呼吸也在剎那間沸騰了,恨不得馬上衝下去置身其中同享榮耀。

  然而,當她再繼續往下看後,卻是越看越心驚、越看越膽寒,直到實實在在看清楚戰爭所代表的真面目後,她的興奮消失了,臉色也跟著發白了。

  這……這是什麼?!

  是血海屠場?還是阿修羅地獄?

  她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驚心動魄地望著那片血肉橫飛的屠宰場。

  人影在奔掠,腳步亂紛沓,韃靼人與漢人的身影混雜的追逐著,血眼切齒的拚戰與纏鬥,刀光刃芒淒寒如冰,槍刺盾飛旋,怒罵聲、厲叱聲、悲呼聲、長嚎聲,摻揉著人體跌地聲,痛苦的呻吟聲,血在灑、命在逝,他們卻依然前仆後繼,奮不顧身,揮舞著染滿鮮血的兵刀橫劈直貫。

  從不知人性如此殘酷、如此嗜血,在這一刻,生命似乎是毫無價值的貨物,只要眨一下眼,又是好幾條生命同時隕落,從此再也不能呼吸、不能享受這花花世界的一切了。

  但是,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一顆韃靼人的腦袋剛滾到地上,另一個漢人也被大彎刀砍掉兩條腿,噴著鮮血的砍刀狠狠刺穿了一個韃靼人的胸膛,又插進另一個敵人的肚子裡,眼一眨,大彎刀亮光一閃,握著那把大砍刀的手連同半邊身子也倒了下去,紅紅白白、花花綠綠的肚腸淅瀝嘩啦地泄了一地。

  一具屍體躺下,立刻有另一個人踏在他的屍體上撲殺過去,刀影晃閃,血灑著、汗淌著,剛剛踏在別人屍體上的人瞬間後,也同樣被別人踐踏,連空氣中都充滿了血腥味和煙硝味。

  就這樣,命與命捨生忘死地搏鬥著,大砍刀與大彎刀尖嘯著翻砍猛打,拚戰的雙方都已殺紅了眼,怵目驚心的屍體狼藉遍地,殘斷的肢骸拋置四周,血跡灑染大地,斑斑點點,一條條、一攤攤,場面是如此的悽厲與殘暴,卻又如此的悲壯與無奈。

  樂樂呆住了,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這就是你要看的嗎?」

  樂樂吞了口口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早說過這不適宜姑娘家看的了!」

  她想逞強說兩句場面話,但是,連她自己都覺得太殘酷了。

  「我們回去吧!」

  這大概是今天到目前為止最好的建議吧!

  她正準備點頭,可是就在那一瞬間,她突然目光一凝,繼而驚呼一聲,隨即便飛身衝下去了。

  宮震羽錯愕地呆了呆,旋即怒吼一聲欲隨後追去,沈君陶及時拉住他的手臂。

  「二爺,屬下去!」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一條健朗的身影便搶先從他們左後方沖天而起,再如飛鷹般掠往樂樂的方向而去,並留下兩句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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