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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象有人飛落在她身後的馬背上,但是她沒有感覺,她已經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只感覺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還有自己的心痛,宛如刀割般的痛!

  然後,有人用鐵臂鎖緊了她,有人搶去她的馬韁,有人停下了馬,有人把她抱下馬,有人用雙掌捧住她的臉,有人對她沉聲命令著。

  「看著我,樂樂,看著我!」

  她看不見,她只看得見自己的淚水,還有自己的心痛。

  有人擦去她的淚水。「別哭了,樂樂,看著我!」

  她沒有哭,她只是停不下淚水。

  「別哭了,樂樂,別哭了,你誤會了呀!懂不懂?你誤會了呀!」

  她不懂,她只懂得那個混蛋男人是個大混蛋,還有自己的心痛。

  「樂樂,你……該死!」

  驀地,有人用溫暖的唇瓣堵住了她的嘴,有人把一段濕潤且滑膩的舌頭塞入她嘴裡輕輕碰觸她,有人在溫柔地吸吮著她的舌頭,有人……

  在幹什麼呀?!

  她驟然清醒了過來,隨即雙手使力一推,推開抱住她的人——差點拉斷自己的舌頭,順手再狠狠地甩那個人一巴掌——差點打斷自己的手,再尖銳地怒吼一聲——差點吼聾了自己的耳朵。

  「你在幹什麼?!」

  宮震羽沒說話,只是目光深沉地凝視著她。

  「你啞巴啊你,我在問你……」

  她倏地噤聲,因為她突然想起不久前看到的景象,也想起自己的心痛,想起自己止不住的淚水,於是,她再一次跳上馬背飛馳而去,而宮震羽也再一次飛身落在她背後。

  「滾開!」她火大的怒吼。

  但是宮震羽依然在她背後,甚至探手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於是她更生氣了,抬手就抽出了腰間的小刀,任由狂暴激昂的怒氣控制了她的意識,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或想幹什麼了。

  「你再不滾下去,我就殺了你!」

  宮震羽仍舊穩坐在她背後,攬住她腰肢的手臂也毫不放鬆。

  「不知死活的傢伙!」

  未經思索地,握在樂樂左手上的小刀在低叱的同時也用力往後刺過去,就跟她推開他、甩他一巴掌、怒吼他時一樣用力。

  但是,她並不認為自己真的能夠傷得到他,如果她真傷得了他,江湖七大高手早就可以改為八大高手了。

  她只是想要把他趕下馬去,所以揮刀嚇嚇他而已,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有傷到他,因此,當她收回小刀,乍見那上面竟然有血跡時,不禁又意外又錯愕又驚恐地尖叫一聲,旋即扭頭往後看去,正好宮震羽也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血。

  樂樂倒抽了一口氣,忙丟開小刀緊急勒住馬韁,迅即跳下馬,並吼著叫宮震羽也下馬來。等宮震羽一下了馬,她就立刻抓住他的左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來覆去地找。

  「哪裡?哪裡?到底傷到哪裡了?」

  宮震羽不言不語,任由樂樂在他左手上找來找去,最後還用自己的衣袖拭去上面的血好看個清楚。

  「怎……怎麼搞的?沒有傷啊!」樂樂困惑地繼續檢查著他的手。「那血是從哪裡來的呢?」

  宮震羽還是不出聲,只是慢條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後往自己的胸脅間抹了一下,剛剛才拭乾淨的手掌上,立刻又染滿了鮮血。

  樂樂呆了呆,隨即破口大罵,「你白痴啊你,為什麼不早說啊?你以為這樣很英雄嗎?」她邊罵邊手忙腳亂地打開他的長袍、中衣,可當她一眼瞧見那鮮血汨汨似泉涌的傷口時,不由得驚慌失措地尖叫一聲,連忙用雙手去捂住傷口,繼而咕嚕一聲吞了口口水。

  那傷口不算大,頂多兩寸,但是……

  「很……很深嗎?」她心驚膽跳地覷著他問,心裡卻很明白自己問的有多麼多餘,剛剛自己有多用力自己最清楚了不是嗎?

  宮震羽慢吞吞地點了點頭,樂樂馬上注意到他雖然還是站得很挺直,但是臉色已經泛白了,而且就這麼一會兒時間,他腳邊的糙地上就瀝了一攤鮮血;她的心頓時糾結成一團,整個人更慌亂了,手還捂著他的傷口,干瞪著從指fèng中溢出的鮮血,腦袋裡卻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傷口很深,血流那麼快,這根本不是她處理得來的!

  而宮震羽從頭到尾卻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也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突然,樂樂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狠很地甩了甩腦袋甩掉那份無措感,又用力咬了一下下唇讓自己鎮定一些,然後背過身去掀開自己的長袍,用力撕下中衣下擺,再回過身替他粗略地包紮了起來,其間,她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著。

  「快,上馬,我們回去找大夫!」這是此時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

  回捕魚兒海的一路上,樂樂頻頻回首探視宮震羽,她不敢騎得太快,怕會加快血流的速度;卻又不敢騎得太慢,怕延誤就醫的時刻。

  但她還是可以感覺得到靠在她背上的重量越來越沉,呼在她腦袋上方的氣息也越來越急促,抱在她腰部的手差不多完全鬆開來了,最後,他的腦袋無力地垂放在她的肩頭上,他的肌膚又cháo濕、又冰冷,她不禁急得滿頭大汗,卻又無計可施。

  好不容易,終於回到捕魚兒海,遠遠地一瞧見湖面,樂樂就忙道:「好了,到了,我立刻去……」還沒說完,宮震羽已經摔下馬去了,她一驚,也差點跌下馬去,等她勒住馬跳下去跑到他身邊一看,他早已不省人事了。

  她立時慌成一團,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怎……怎麼這樣?我拖不動你呀!」

  是不是應該大叫救命了?

  「姑娘,需要幫忙嗎?」

  「呃?」

  她有叫救命了嗎?

  ☆☆☆

  「四小姐的情形如何了?」

  「回二爺,四小姐好得很,她已經完全沒事了。」

  「這麼快?」

  「那毒並不是很厲害,而且,二爺幫四小姐吸毒吸得快,四小姐再自己運功逼毒!不過一個時辰後,就把餘毒全逼出來了。」

  「那很好,去告訴四小姐,我暫時不能幫她的忙了。」

  「回二爺,屬下已經稟告過了,四小姐說,請二爺不必擔心她,既然已經由她接手了,那麼剩下來的問題自然都是屬於她的,倒是二爺自己要多保重。」

  「我這只是小傷。」

  「不,二爺,您這不是小傷,最重要的是,您失血太多了。大夫說,您要是再多流那麼一滴滴的血,恐怕就回天乏術了!」

  「他太誇張了。」

  「一點兒也不誇張,二爺,您不知道當時您已經是氣若遊絲、奄奄一息又渾身冰冷,若不是胸口尚有些熱溫,屬下還以為慢了一步了,當時真是嚇得屬下差點連魂兒都給嚇飛出來了。」

  「你現在飛也不遲。」

  「咳咳!如果不是屬下一直在那兒等著您和夫人回來,以夫人當時那種慌亂的程度,恐怕根本就來不及為您施救了。」

  「你是說我應該謝謝你的救命之恩羅?」

  「不敢,那是屬下的職責。」

  「那就少再提我的傷這檔子事。」

  「可是,二爺,四小姐還要屬下問您,您應該避得開那一刀,為什麼不避開?還有,您自己應該知道那一刀斷了您脅間的大血管,流起血來可是像水流一樣快,為什麼不先自行運氣閉脈,而任由它淌……」

  「哼哼,你的報告還真詳盡哪!」

  「這也是屬下的職責。」

  「真多嘴!」

  「容屬下再多嘴一點,四小姐想問,您這是三十六計中的苦肉計嗎?真的很銼耶!虧二爺這麼聰明,居然想用那種白痴白痴的方法來消弭夫人的怒氣,您不知道這樣挺危險的嗎?其實,只要挨個小傷就好了嘛!幹嘛要那麼英勇壯烈的拋頭顱、灑熱血,一個計算不好,就會弄巧成拙了耶!屆時可就真的很丟……」

  「閉嘴!」

  「是,二爺,屬下會轉告四小姐說您叫她閉嘴。」

  「也許你應該到四小姐那邊聽候差遣。」

  「ㄝ?啊!屬下閉嘴、屬下閉嘴!」

  「哼!」

  「啊!對了,屬下差點忘了,四小姐要屬下告訴您一聲,大爺也來了。」

  「咦?師兄也來了?」

  「是來了,二爺。」

  「嗯!來得還真巧,不過正好,有穩重的大師兄盯著皇上別讓他太急功躁進,可比輕浮的小師妹來得可靠多了。」

  「不是巧,二爺,是四小姐特地傳書要大爺提早過來幫忙的。」

  「為什麼?」

  「回二爺,四小姐說,這樣才不會耽誤二爺和夫人相聚的時間。」

  「多事!」

  「我想,二爺這兩個字應該不是在說屬下吧?」

  「廢話!」

  「啊!這個大概是在說屬下了。」

  「你……」

  對話中的兩人突然不約而同地轉首望向正往裡掀開的門氈,樂樂一手端著藥碗,一手扶著門氈走進來,原本恭恭敬敬肅立在宮震羽床邊的年輕男子立刻斂去恭謹的神態,倏忽化為一個笑咪咪的瀟灑男子。

  「啊,沈爺,你來啦!」

  「夫人!不是說了嗎?別叫我爺,這樣顯得太見外了。」沈君陶語氣嗔怪地說。

  樂樂先行到床邊把藥碗遞給靠坐在床頭上的宮震羽,「我已經吹涼了點兒,現在喝剛好,不過,如果想吐就不要喝了,待會兒再喝。」之後才轉對退開到一邊的沈君陶笑道:「那要叫什麼?公子嗎?」

  「公子?」沈君陶搖頭。「不好、不好,還是挺生疏的,還是叫……唔、嗯!大哥好象還不錯……」突然發現宮震羽正冷冷地瞪著他,脖子一縮,他忙又改口道:「呃!還是公子好了。」

  樂樂噗哧一笑。「可是你不太像人家那種斯文公子耶!」

  「誰說的?」沈君陶馬上挺起了胸脯。「別看我這個樣兒,我也算是飽讀詩書的喔!家父還中過舉人呢!我本來也想去考的,偏生那時世道正亂,考了大概也沒啥用,所以我就懶得去考了,否則,我一考必中狀元!」那種事可比伺候二爺大人要簡單多了。

  樂樂笑得花枝亂顫。「是喔!那我以後就叫你狀元公好了。」

  「其實那也不錯啦!可是……」沈君陶聳聳肩。「我怕被皇帝老爺抓去砍頭,一顆腦袋換一聲狀元公,那實在太划不來了吧?」

  樂樂笑得更厲害了。「咱們私底下叫,哪可能會傳到皇上那兒去嘛!」

  偷瞥了宮震羽一眼,「不會才怪!」沈君陶低低咕噥。

  樂樂沒聽清楚。「嗄?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我是說……」沈君陶看著樂樂接過宮震羽喝完藥的空碗放在床邊的小几上,隨即在床沿坐下,檢查宮震羽的繃帶。「宮大俠的傷,大夫怎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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