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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婉如很是疑惑的問,“怎麼,家裡會有什麼活動?”

  肖陽點頭道:“我外翁七十大笀,得回京城去,那地界不正流行擊鞠麼,阿娘肯定會帶著你一起出門交際,可別失了我面子啊。”

  啊?要讓一個單獨騎馬都還不利索的人去打馬球?!婉如頓時苦了臉——這難度,是不是太大了些呢?我能辦得到麼?

  第38章贈與情詩

  一想到要去京城面見永安王,身為外命婦得去拜見太后、皇后,還要陪著郡主婆母參加各種遊園會。

  又想到平樂郡王府上也需去拜訪,不僅要拉關係還得把握尺度不過分親近,婉如頓時覺得壓力巨大。

  前輩子她先是被繼母刻意拘在家裡,後來又因為身份限制沒法正經出門參與交際,出門會客這事情——不是熟練工啊!

  而且,進入上層貴胄的交際圈後必然又會涉及到前朝派系問題,要了解各種糾結關係,還得在與人交往中長袖善舞不失了肖、崔兩家面子。

  更可怕的是,婉如因少有參與各種活動那自然是不會那些時新的遊藝花樣,像肖陽說的騎馬擊鞠,還有圍獵、蹴鞠、投壺,不管哪一樣都不會,通通都沒嘗試過!

  她擅長的也就是吟詩、作畫、下棋等文靜些的遊戲,可那一個貴胄圈兒卻流行各種彪悍的樂子……

  “回家在屋裡練習投壺,先踢毽子再試蹴鞠,拉弓she箭這個自從嫁到肖家就一直練著,再過兩個月應該能見人了吧?那麼,今日,一定要學會騎馬!”婉如頓時給自己定下了目標,準備搞定這最首要的難題。

  於是,難得一次的出遊踏青,卻變成了她苦練騎馬技藝的一場酷刑。

  連被逼當了一整天教習的肖陽都不由目瞪口呆的感慨:“你們兄妹其實骨子裡挺相似的,執拗、死磕,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哥哥能有個奮鬥目標不挺好麼,他現在怎樣了?”婉如活動一下勞累一天後有些僵直的胳膊、腰肢,而後站在糙地上拉著棗紅駿馬的韁繩,一面說話一面給它餵著乾糧,認認真真的和坐騎交流感情。

  “確實挺好,他這會兒在營里可出了大風頭,幾次考核都名列前茅,好多低級將領爭搶著要他歸入自己隊中,依我看,這歷練也差不多該結束了,還差實戰和溫習兵書,不敢說春闈必能奪魁,但考舉人應當是不成問題。”肖陽笑著如此回答。

  “舉人?還得有州縣的解試?”婉如一臉驚訝的望向肖陽。

  “自然得有,預計在夏末時武舉的消息會公布,秋末先在戶籍地進行選拔而後才是來年的春闈,”肖陽理所當然的說著,又奇道,“你們該不會都忘了這茬吧?怎麼可能直接就由尚書省考核。說起來,你哥哥的戶籍是落在哪兒的?”

  “京城……”婉如一臉無奈,也就是說,哥哥還得找理由在夏末之前回京城,然後才趕得上報名和解試,可問題是,“今兒是五月初二吧?已經入夏了啊!找什麼理由回去呢?若沒正當緣由父親一定不會同意。”

  “這樣,我到京城後要行冠禮,在那邊人生地不熟的也沒至交好友,就請你大哥幫我托盤子當‘有司’,”肖陽瞬間就想出了這主意,還很自得的點頭道,“嗯,理由很正當,時間正合適。”

  “我還沒鬧明白呢,時間到底怎麼安排的?”婉如在說話的同時輕輕拍了拍小母駒的頸項,在肖陽的幫助下又上了馬,打算在回家前再溜達一圈。

  肖陽呼哨一聲喚來了自己的黑色高頭大馬,躍馬而上緊跟在婉如身邊防著她出意外。

  而後,他才侃侃解釋道:“六月下旬參加外翁笀辰,七月初我的冠禮,武舉的消息必然在這之前會公布,時間恰恰合適,崔閣老不可能不准孫子去科考。”

  “那倒是,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呢?”婉如最怕的其實只是繼母張氏的阻攔,比如裝病讓哥哥不能遠行之類的,必須得在武舉消息傳出來之前讓他離開,要真去了京城反倒沒事兒。

  “得看天家那邊什麼意思,有了准信兒就出發,你現下就可以開始考慮隨行人員名單、收拾行李了,反正咱們是肯定得去的,就看大哥能不能跟著一路。”肖陽一面說話一面示意他的寶駒漸漸提速快行。

  四郎則是肯定去不了,他戶籍是在邊地,得留在家裡準備秋季的解試,想考進士也得過了州縣的考核成為舉人才行。

  “好。”婉如點點頭,琢磨著他們這等人家要千里迢迢的回京,確實不可能是兩個人一個小行囊的出發,僕從、護衛少說也得數百人,路上所需的衣物、用具都得幾大車,確實是該開始籌備了。

  她正考慮著出行一事走神,卻突然覺得胯下有些異樣,定眼一看,自己騎著的溫順母馬居然跟在肖陽的公馬身側也開始了一溜小跑!

  “誒?!慢點,慢點啊!”婉如嚇得渾身一僵,死死捏住馬鞍不敢鬆手,至於韁繩,那就算了吧,反正肖陽在自己身邊麼,不管韁繩這馬也跑不了別的地方去。

  “你放鬆些,別緊張。”肖陽哈哈大笑,一面催馬向前一面時不時的回頭照看婉如,引著她溜達到了一條淺溪邊。

  等馬駒停下小跑後婉如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才有閒情逸緻抬頭望望風景。舉目一望,只見一大片茵茵綠糙叢中點綴著一簇簇的粉紫、奶白花朵。

  忽地一陣清風吹過,溪水蕩漾起圈圈漣漪,劍葉翠糙隨風搖曳,雅致花朵亭亭玉立,間或又有清香撲鼻而自,讓人頓覺清雅異常。

  “這是,菖蒲吧,”婉如環顧四周將景色盡收眼底,不由呢喃道,“真好看,不愧為花糙四雅之一,原本以為菖蒲只是尋常野花,現下看來它的風姿也不亞於蘭花、水仙和jú花。馬上就是端午了呢,正好摘點菖蒲回去掛門窗驅邪。”

  “那倒不用,家裡連菖蒲酒都準備妥當了。今日得閒沐休,原本就是想帶你到此處看風景的,結果,”肖陽遺憾的攤了攤手,無奈道,“你就顧著學騎馬了,都快黃昏了才走到這裡——趕緊看啊,瞅兩眼咱就回家。”

  他嘴裡這麼說著,卻扶了婉如翻身下馬一起走到溪邊。

  然後,三郎突然彎腰摘了一朵紫色小花輕輕,又攬著婉如肩膀認認真真的將其插到她髮髻之中,同時很是應景的低聲呢喃道:“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

  這是,《澤陂》?靠在他肩頭的嬌美娘既驚訝又覺得心裡甜滋滋的,將昨夜裡的陰霾驅散了不少。

  這麼個純粹的武人居然也會念《詩經》!而且,他如此之忙還能尋到這樣一個地方專程帶自己來看,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可是,青天白日的在自己耳邊絮叨情詩……婉如臉頰不由微微一熱,趕緊環顧左右看看伺候一旁的僮僕,奴婢有沒有異樣眼神。

  而後她才左顧而言他沖肖陽淺笑道:“你這麼忙,難得一次抽時間教我騎馬,自然要好好練習。”

  “你指望學這一次就成一流騎手?”肖陽啞然失笑,搖頭道,“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返京時路上還得走一個月,三千里,足夠慢慢教你了。”

  “……”也對,我真是發傻啊,都忘了路上時間長著呢,如此一想真是無語至極。

  “誒,別故意打岔,你該回答什麼?”肖陽扳著婉如肩膀搖了搖,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情詩麼,就得一唱一諾怎麼可能沒有回應。

  婉如徹底無言,真是太不要臉了,《澤陂》是女子思念、讚美男子的情詩,最含蓄的第一段已經被他念了,自己無論怎麼回答都會很露骨很張揚好不好?

  最終,在肖陽的再三追問下,婉如不得不掐了其中一句輕聲回答道:“唔,彼澤之陂,有蒲菡萏。寤寐無為,輾轉伏枕。”

  因相思而無法入眠?嗯,也算湊合了。肖陽微微一笑,半摟著婉如站在菖蒲叢中呢喃瑣事,一會兒瞧瞧水糙漣漪嬌花嫩糙,一會瞅瞅毛茸茸的雛鴨嘎嘎游過,天高地闊中別有一番野趣。

  隨侍奴婢遙遙看去,只見夕陽之下一對璧人臨水而立,橙色的暖陽籠在他倆身上,在青山綠水間伴著一片粼粼波光,恍若仙境眷侶。

  晚上回了院裡,三郎原本還想趁著婉如郊遊後心情大好,央她喝點菖蒲酒然後再好好廝磨一番,歡享魚水之樂。

  結果,奮力騎馬的後遺症在他還沒下嘴時就展露無遺,嬌娘子直接倒床吆喝:大腿快磨破了、腰背似乎斷了、胳膊也抬不起來了……嚶嚶,渾身都痛!

  “真是,太弱了!以後讓肖棠陪著你每日都去跑馬,至少半個時辰,”肖陽一面苦笑著為她捏揉,一面嘀咕道,“將門婦不會騎馬這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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